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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告别“此生最爱”,做一个“回家”的女人

    时间:2019-09-05  来源:知音网  作者:

    告别“此生最爱”,做一个“回家”的女人

    三年前,母亲手持一瓶毒药,对我说:“你要是跟张凤结婚,我就死在你面前。”傻子都看得出来,母亲这一次是动了真格的。我把偷出来的户口本又放回原处。然后,当着母亲的面,给张凤打了电话:“这辈子,我不可能嫁给你。”张凤说:“我知道了,可是你要记得,我永远为你留一条后路。”

    这话,我没有放在心上。年少时的诺言,要么很容易忘掉,要么是不可以当真的。母亲把我许配给了她同事的儿子龚建平,大学本科、在银行工作——一个看见蟑螂都会转身就跑的那种男孩儿。母亲也承认,他没有张凤帅气聪明,但张凤只是个无业游民,什么都没有。而妈妈觉得女儿要嫁,还是应该嫁今天、明天以及到老都一个样的龚建平——稳定、安全、有车有房!

    龚建平向我求婚时说:“如果你想再谈一段时间恋爱,我可以陪你。”我说:“不用了。恋久了,可能就走不到结婚的那一天了。”

    我和张凤从初中开始互传纸条,然后是高中、大学……将近五分之一的人生都在一起了,可现在,又怎么样呢?

    结婚的那天,来了许多同学。没有人是来祝福的,都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可以让我忍心扔下他们心中几近膜拜的男神张凤。那天,他们都喝醉了,然后鬼哭狼嚎,女班长小杜说,这是集体失恋的症状。张凤没来,让小杜捎话给龚建平:“班里很多男生都嫉妒你,你一定要善待段薇。”

    婚后的日子还算平静,龚建平喜欢孩子,两年后,我们有了一个女儿。女儿生下来时,我放声大哭,我知道,从此,我真的只能把张凤放在记忆里了。龚建平陪着我哭得稀里哗啦:“老婆,你辛苦了。以后我心甘情愿为你和女儿做牛做马。”一家三口在一起,我第一次有了种唇齿相依的归属感。母亲说得对,龚建平这样的男人是可以把家当作一辈子的事业的。和那些在外拼拼杀杀的“雄性”相比,他虽然少了许多刚性,但是对我和女儿来说,他就像一个蜜罐儿。此成就与彼成就,没有什么可比性。

    后来,每年的同学聚会因为龚建平的不离不弃,大家都保持了带家属的风气。小杜说:“这样也好,可以不把老同学发展成新情人。咱班主任若地下有知,当含笑九泉。”张凤结婚了,但一直没有孩子。他妻子是一个健谈的人,每次聚会都会有不少于半个小时的幸福发布讲演,动情处常常眼泪汪汪:她是办公室里唯一一个逢年过节必收到玫瑰的已婚女性;张凤每天都会发至少三个短信,提示她吃好,上下班途中注意安全;嗜辣如命的张凤因为她胃不好,活活戒掉了辣椒,并随她一起改吃面食……

    班里女同学总是在她发言过后起哄:“这么好的老公,可不可以租让我们两天?”每逢此时,我和班长小杜总是在一片混乱中,心照不宣地去洗手间。小杜说:“他对她好,用的却是对你的心思……”我打断她:“不用这样说,谁都知道我没有资格计较他怎样对她。”

    接着,小杜送给我一个肩膀……每年,我只给自己一次这样的机会——心痛地想起,并面对张凤。然后,回归我平凡却温暖的人间烟火。

    告别“此生最爱”,做一个“回家”的女人

    女儿两岁时,生了一场大病,我和龚建平不眠不休地在医院呆了半个月。女儿出院那天,一走出医院的大门,我俩几乎同时晕倒了,醒来时都在急救室里,我们几乎都想不出来对方半个月前的样子了。据随后赶来的小杜说,她看到我俩的第一眼,以为我们在演电影,化的都是老年妆呢!

    女儿病了,好了,我和龚建平的感情也仿佛更加瓷实了。在小区里遛弯儿时,一向害怕小动物的龚建平,总是勇敢地冲在我和女儿的前方,以防小区里的宠物狗对我们突然袭击。每当看着他“色厉内荏”地做保护神状,我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张凤,然后对自己说:这样的日子,是张凤给不了我的。

    女儿3岁了,上幼儿园了。那年同学聚会时,张凤是一个人来的。没有了那个女人的幸福讲演,聚会似乎少了许多热闹。张凤说,她移民加拿大了,希望在那里,为他生一堆孩子。他没去,得拼命赚钱,以备养活可以以群论数的儿女。

    龚建平听了羡慕得要命,开始无限怀念女儿的年幼时候,就像一个玩具,不像现在有小思想、有小伙伴、有电视机。然后,无限乞求地看着我说:“我们再生一个吧!”。我说:“生一个已经要了我的老命了,你也知道我多喜欢现在的工作,我不可能活了一辈子就为了生孩子、带孩子,然后看着他们越来越大,看着自己慢慢老死。”龚建平说:“可以为孩子而老是一件多浪漫的事情。没有孩子,人也一样要老。”

    这样争论的最后结果,是我和龚建平吵了起来,这也是我们之间第一次严格意义上的争吵。最后,龚建平扔下一句:“他们有的,我也一定要你也有。我要让大伙看到,你嫁给我,绝不会比他们差。”我还是被这个男人感动了,他计较,他当众出丑,无外乎是想抓住自己的幸福不撒手,这又何错之有呢?

    那次之后,我再没有参加每年一度的同学聚会。我知道龚建平心里不舒服,在他眼里,这是为我和张凤打造的七夕。作为我的丈夫,他有权这样去想问题。作为妻子,我应该努力让他相信,其实我对那场聚会并无期待。

    一年后,公司派我去加拿大学习,其实相当于一次福利性的旅游,为期三个月。加拿大地广人稀,这对于习惯了出门便人山人海的我来说,是一种寂寞。忽然间,想起了张凤的妻子,想看看,生了一堆孩子的她,是否还像原来一样幸福。

    给小杜打电话,她拒绝帮我这个忙。原因是这种见面不合适,她说:“你要是实在无聊,就上网找我聊天吧。”我说:“我又不是要横刀夺爱,你就告诉我吧。你知道我姑父在驻加拿大使馆工作,想查谁很方便,我只是觉得那样没有引荐的拜访不礼貌。”“那你就找你姑父帮忙吧。”小杜说完挂了电话,我莫名其妙,只好真的请姑父帮忙。

    张凤的妻子看见我的第一句话便是:“你嫁给张凤了?”然后,我才得知她来加拿大之前,已经与张凤离婚。她告诉我,嫁给张凤,她一直觉得挺幸福的。他在单位即使累了一天,也会坚持每天陪她刷牙洗脸,每天早晨为她准备早餐。“结婚三年了,早餐居然从来就没有重过样,你相信吗?”为了她,他生生戒掉了辣椒,就更不用提逢年过节的鲜花与祝福。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有意外与感动。那时,她常常觉得,自己何德何能,值得他如此深爱?直到有一天,她无意间在他钱包里装的他们俩婚纱照片下面,看到我的照片,她开始有些怀疑。然后,她偷看到了他的博客。原来他对她的好,只是想要证明给我的母亲看,他也会是一个很好的丈夫——他深知怎样给女人幸福。“我戒掉辣椒,拿出戒毒般的毅力,其实是想从心里彻底戒掉对段薇的爱。”

    告别“此生最爱”,做一个“回家”的女人

    看到那些日记后,她很痛苦。她把另外一个男人领回家,故意给他撞见,他还是说:“我尊重你的选择。如果继续过下去,请相信,我还会像原来一样地对你好。”但她还是选择了离婚,她不能忍受自己作为别人的影子,被他虔诚地爱着。他做得越多,她越心生恨意。

    我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会这样。”她说:“我接受你的道歉。因为你们既然那么相爱,就应该在一起,不要让别人成为你们爱情的殉葬品。”

    我提前回国,找到张凤,我说我要和你在一起。张凤像一个心理医生那样,把风尘仆仆的我按在沙发上,让我闭上眼睛,然后,他说:“你去告诉你的女儿,妈妈爱张凤,所以要丢下你,跟他走了。再对龚建平讲,咱们多年的夫妻也不抵与张凤的初恋情怀,我走了,请你代我好好照顾我们的女儿。然后收拾自己的行李,在女儿哭天抢地中,挣脱自己的手,扑向我的怀抱。此后,每次去看她,都是一场生离死别,或者,从此小小年纪的孩子,开始用仇视的目光看着她水性杨花的母亲……”

    我尖叫着爬起来:“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又能怎样呢?带着女儿一起来我这里?看着孩子与她的亲生父亲生离死别?小心培养我与她之间无血缘的亲情?你可以为孩子摘星星捞月亮,可是,从此你再也给不了她一个毫无裂痕的家。更重要的是,你不知道,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到底有多强,是影响了她一天两天、一年两年,还是影响了她一辈子?”

    张凤那么有条理地分析着,仿佛为了这一天的到来,他早已准备好了演讲稿。他说:“薇薇,我只想告诉你,如果他对你不好,你不必因为各种现实的原因,委曲求全。我说过,我为你留一条退路。但现在,我绝不是最适合你的那条路。懂吗?回家吧,给他们一个惊喜。”

    不记得是怎样离开张凤家的,只知道下了六楼,又疯狂地跑了回去,敲他的房门。他隔着门对我说:“薇薇你快走吧,我真的害怕再多一秒钟,我就会动摇,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坚强。”

    下楼,打车,直到我的家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才发现整个世界原来跟我一样,都下着倾盆大雨,衣服都湿透了,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原来,人世间最大的痛苦,不是忍痛割爱,而是忍痛向你割爱时,才发现生命中已再无割舍的余地。

    掏出钥匙,打开家门,女儿和龚建平正在客厅里玩骑大马的游戏。对于我的提前出现,他们如获至宝、争先恐后地扑在我的怀里。女儿刮着龚建平的鼻子:“羞羞羞,跟我抢妈妈。”龚建平看见我衣服全湿了,赶忙去拿毛巾,嘴里嘟囔着:“下雨了就打个电话,让我去接你呗。意外惊喜和身体哪个重要都分不清……”而外面,大雨过后,突然变成了晴天。

    站在那里,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我只能说,回家真好。

    编辑:小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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