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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爱着"星星的孩子",让孤独的我走进你的家

    时间:2019-10-30  来源:知音网  作者:

    今年33岁的刘莉莉是湖南省长沙市芙蓉区人,长沙一家涉外大酒店的大堂经理。一年12月的一天,刘莉莉在五一路逛街时,一个歹徒抢走她的手袋。刘莉莉吓得大叫。这时,一位与歹徒相向而行的女士,将手中的包猛地砸向歹徒。歹徒倒地后,路人将其制服,随即被警察带走。刘莉莉与那位勇敢的女士也一起到了派出所协助调查。就这样,刘莉莉结识了“侠女”何燕,她们成了好朋友。

    何燕比刘莉莉大3岁,曾在长沙商务局工作,后来辞职做家庭主妇。她放弃工作,是因为儿子乐乐。原来,何燕与做建材生意的陈建东结婚。婚后,何燕3次习惯性流产,怀上现在这个孩子乐乐时,她足足在床上躺了4个月。乐乐出生后,全身青紫,呼吸困难,在医院住了5个月。乐乐慢慢长大后,何燕夫妇发现他有些不正常,反应很迟钝,口齿发音不清。乐乐经常不由自主地在房间里转圈、尖叫,状况越来越严重,何燕夫妇带着乐乐辗转各大医院,半年后被诊断为“孤独症”,又叫“自闭症”。医生告诉他们,这种病无药可治,患者可能一辈子生活在孤独的自我世界中。乐乐是个来之不易的孩子,夫妻俩不肯轻言放弃,何燕辞了职,带着乐乐多方求医……

    乐乐五官清秀,是个干净漂亮的孩子。刘莉莉每次见到他,都忍不住抱起来亲吻。一天,刘莉莉去陈家时,乐乐正在尖叫疯闹,而几乎崩溃的何燕拿着被子往乐乐身上盖,想让他停下来,乐乐几乎窒息过去。刘莉莉一把搂过乐乐,轻轻地哼起来:“噢,噢,睡觉喽。狼来喽,狗来喽,老和尚背着鼓来喽……”欢快的声音、舒缓的旋律,使得乐乐很快安静下来,他依偎在刘莉莉怀里,玩她的衣襟、项链。

    儿子对外人如此亲昵,让何燕觉得意外!此后,她们有了共同的发现:乐乐喜欢听刘莉莉唱儿歌,喜欢她的声音。刘莉莉觉得,自己跟这个孩子天生有缘。

    灾难的降临毫无征兆。为了舒缓压力,何燕将乐乐放到父母家,邀请刘莉莉一起去浏阳大围山景区游玩。当她们乘坐的中巴车行经319国道北圣路段时,与一辆相向而行的货车相撞,造成5人死伤。何燕遭受致命重伤,刘莉莉的身体也多处受伤,脸部轻度毁容。两人被送到了浏阳市人民医院同一个病房。何燕知道自己伤得太重,她艰难地对刘莉莉说:“我最担心乐乐。万一我治不好,乐乐怎么办……小玲,到时,你可得帮姐姐了!”刘莉莉紧握着好姐妹的一只手,流着泪点头。不久,何燕撒手人寰。

    由于刘莉莉脸部的一块皮肤被撕裂,医生从她的背部取下一块皮肤,做了植皮手术。出院后,她的右脸部有一道很明显的约5厘米长的疤痕,看上去显得面目狰狞。美好的年华、姣好的容颜、优渥的工作,全毁了!刘莉莉痛不欲生,她终日躲在家里,性格变得偏激而暴躁。

    有一天,刘莉莉去医院复检,一个孩子看到刘莉莉右脸的伤疤,突然大叫:“蜈蚣!她脸上有条大蜈蚣!”孩子的母亲急忙把孩子拉开了,嘴里嘟囔着:“这么吓人,也不戴个口罩!”此后,刘莉莉多次遭遇别人的白眼。她的心情更加抑郁,渐渐失去了生活的信心,一天晚上,万念俱灰的刘莉莉割破了左手腕……幸亏被母亲及时发现,及时送医院,才捡回一条命。就在刘莉莉放纵自己的生命一天天凋零的时候,一个电话,将她唤回。刚刚出院回到家的她,接到了陈建东的电话。他询问了刘莉莉的近况后,长叹一声道:“唉,乐乐现在没有了妈妈,我快要撑不下去了,真想把他送到特殊学校去,由他自生自灭……”原来,承受着丧妻之痛的陈建东,为了照看儿子,几乎完全放下了生意。最初,由爷爷奶奶陪伴着乐乐。然而,两位老人很快被乐乐弄得都病倒了,陈建东不得不放下生意监护儿子……陈建东的话让刘莉莉吃了一惊。想起以前与何燕母子相处的点点滴滴,她潸然泪下,决定去探望乐乐。她和他,都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人儿。

    刘莉莉走进陈建东家。楼下,七八个半大孩子正围着一个泥水坑哈哈大笑。只见一个孩子在泥水坑里打着滚,还发出一阵尖叫。刘莉莉心头一紧,那分明是乐乐呀!她飞奔过去,喝退了那群孩子,从泥坑里把乐乐拖了起来。

    刘莉莉给乐乐洗了个澡,换上干净衣服。陈建东说:“我就几分钟没注意,他就自己跑下楼了。乐乐被人欺负到这个份上,我和孩子都没一点人格和尊严了!乐乐,我真想带着你一起死了算了……”见陈建东的心情这么糟糕,刘莉莉决定留下几天陪伴乐乐。

    刘莉莉惊奇地发现,乐乐对她脸上的伤疤毫不介意,只是好奇地抚摸,他依然喜欢听她唱儿歌,而且,对她很是依恋。这一份纯真的信赖,让刘莉莉很是感动:这个世界还有人需要我,依赖我,而他,有世界上最纯净的心灵。那么,爱他吧,让生命温暖生命!乐乐才4岁,正好是训练的最佳时机。刘莉莉想,如果把乐乐带在身边,也算是对他妈妈、自己亡友的一个交代了。陈建东此时得知刘莉莉没有工作,也有心把乐乐托付给她,自己可以腾出时间去经营生意,因为乐乐的治疗时间相当长,需要不菲的资金来支撑。就这样,刘莉莉义无反顾地背起了一座山。只是,她没有想到,这座山是如此的沉重。

    陈建东由于忙生意,基本不住在家里,只有刘莉莉与乐乐相伴。虽然乐乐处于蒙昧状态,可他还是意识到朝夕相处的母亲的逝去。乐乐经常不知疲倦地在各个房间里疯跑,似乎在寻找什么,跑累了,他就趴在妈妈睡过的床上,抱着枕头“哼哼”个不停。有时,他会失神地坐在门口,分明是在等待着什么。这个孩子,他是在等他的妈妈呀!

    看到这一幕,刘莉莉眼眶湿润了。她暗暗发誓,一定要全力以赴,让乐乐享受到满满的母爱!为了让乐乐多接触外界,刘莉莉经常带他外出。然而,乐乐对外面的世界似乎也浑然不觉,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随心所欲。乐乐还很迷恋马路上的斑马线,在斑马线跑来跑去,刘莉莉要费很大的劲才能拉住他……围观的人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这对怪异的“母子”。这样的目光,令刘莉莉心里非常难受。

    一天傍晚,天气还很冷。刘莉莉蹲在地上择菜时,乐乐突然舀了一瓢水,倒进了刘莉莉的脖子里。刘莉莉冻得够呛,等她换了衣服,看到乐乐手里还舀着一瓢水,傻呵呵地笑着。刘莉莉气得浑身发抖,抬起手打了乐乐一下。乐乐哭了,刘莉莉也抱着乐乐大哭。她想:“乐乐永远不会成为正常人了。我难道还要继续自讨苦吃吗?”她产生了离开的念头。

    当她准备打电话给陈建东辞行时,乐乐突然跑了过来,扯着她的衣襟。刘莉莉一阵心酸,抱住了他,这时,乐乐用小手轻轻抚摸着刘莉莉脸上的伤疤。刘莉莉不禁感动了。她经常面对别人厌恶的目光,脸上的伤疤也是她心里永远的痛,而乐乐,从没有过厌恶的表情,毫不排斥。尽管刘莉莉知道,乐乐的行为可能是无意识的,可她内心还是莫名地感动着。她与这个孩子的缘分,仿佛已经深深嵌入生命里了。那一刻,她为自己产生离开的念头而愧疚。

    为了让乐乐接受更好的治疗,刘莉莉带着乐乐,辗转于教育中心、特教等一些治疗孤独症的学校。她接触了很多孤独症孩子的家长,看到了他们的绝望和无助。不少家长说,孤独症是根本无法治愈的,到这些地方求治,只是获得一些心理安慰而已。但刘莉莉还是坚持带乐乐去听课、做亲子游戏。她从教育机构、网上、图书馆搜集了关于孤独症儿童训练的内容。深夜,当乐乐入睡后,刘莉莉就将这些资料细细研读。正是这些钻研,使得刘莉莉慢慢摸索出一套针对乐乐的治疗方法。

    刘莉莉发现,乐乐虽然对外界的刺激很少反应,但如果采用强迫的办法,重复多次后,他便会开始接受新事物。乐乐喜欢喝某种牌子的果奶,刘莉莉便买了一箱果奶,放在乐乐看得到而拿不到的地方,当乐乐指着果奶要喝时,刘莉莉便教他说“喝,果奶”,乐乐跺着脚不肯发声,刘莉莉就把果奶藏起来,直到乐乐说出“喝,果奶”,才给他。几个回合下来,乐乐明白了,必须用语言表达出意愿,才能得到他想要的。

    乐乐一点一滴的进步,都让刘莉莉欣喜不已。为了陪伴乐乐,她很少回父母家。父母经常打电话劝说:“小玲,你帮朋友到底要帮到什么时候?你住在陈家,既不是孩子的妈,又不是保姆,究竟算什么?”面对父母的指责,刘莉莉也感到深深的困惑。是呀,乐乐的治疗前路漫漫,这样下去,自己的终身大事都无法顾及,也没时间照顾父母呀。可是,这个时候,怎么能离开乐乐呢?要知道,对乐乐的训练已经有了一丝起色,他正在朝着预想的目标前进,如果现在离开,他就会重新坠入黑暗啊!而且,因为乐乐的进步,让刘莉莉看到了自己的价值,这个世界拒绝了她,而乐乐却给了她自信,让她逐渐忘记了毁容、失业的痛苦,重新拥抱新的生活。之后,刘莉莉带着乐乐到了北京。在北京孤独症协会及星星雨教育研究所,她找专家对乐乐进行了评估。发现乐乐主要存在两个方面的障碍:理解别人情感能力障碍和表达自己需求障碍。根据专家的建议,刘莉莉制订了详尽的计划。

    针对乐乐理解别人表情能力的缺失,刘莉莉就在小黑板上写高兴、生气、哭等词语,然后表演给他看,玩了一段时间后,刘莉莉再反过来表演表情让他猜;针对乐乐与人配合能力和表达自己需求能力的缺失,刘莉莉就在他玩喜欢的拼图时随机进行插手,当乐乐有意见时,刘莉莉再慢慢向他解释或沟通。

    孤独症孩子对于新的变化总是充满恐惧或者排斥,然而,一旦他掌握了某个新的技能,接受了某个新的信息,他就会不断地尝试,并且会从中体会到成功的乐趣。知晓了这一点后,刘莉莉便更加充满信心,而且教起乐乐来也更加“强硬”,她教乐乐语言、绘画、玩耍等活动,都是采用重复地强迫。乐乐由最初的焦躁到安静,由抗拒到接受,在刘莉莉带领下,慢慢地走入一个多姿多彩的世界。这样的坚持,强迫就逐步变成了自觉和习惯。渐渐地,乐乐能够每天看一会儿电视,跟小区里的孩子也能玩上一阵子。刘莉莉经常用糖果“贿赂”小区的孩子,孩子们也不再排斥乐乐。

    孤独症孩子的最大特点是无法认清这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面前,他们仿佛是个局外人。因此,让乐乐正确地感受和认识生活环境,是刘莉莉随时要做的事。

    刘莉莉发现乐乐迷恋玩水,于是就充分利用他的这个兴趣,创造性地发明了“水教育法”。她分别在三个水盆里盛满冷水、温水和微烫的热水,让乐乐用手感知温度的变化。她利用水龙头的水流速度,让乐乐感觉水流大和小的区别。给乐乐洗澡时,又配合各种动作,让他知道什么是泼水、装水、倒水。在澡盆里放几个塑料玩具和皮球,让他明白沉和浮的区别。还告诉乐乐轻和重、湿和干的不同。家里的每一样东西都几乎成了刘莉莉的教育素材。在外面散步时,刘莉莉也不放过任何一个“素材”,天空、草木、建筑物……刘莉莉不厌其烦地教着乐乐认知这一切。她坚信,总有一天,乐乐会“开窍”的。

    母爱阳光下,乐乐的灵性在悄悄萌芽,智力之门缓缓开启。6月的一天,乐乐口齿清晰地对陈建东说:“爸爸,给我买个‘幻影车神’吧!”陈建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还是那个曾经整天不会说一个字的乐乐吗?陈建东欣喜若狂,眼眶潮湿,紧紧搂住了儿子。当天,他兴冲冲地跑了几家商店,给儿子买到了那个玩具。让人惊讶的是,以前教几十遍都不会认的字,现在只需教两三遍就会了;他的语言具有了主动性,还能口齿伶俐地说绕口令……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刘莉莉用她博大的爱心,创造了生命奇迹。陈建东对刘莉莉既感激又歉疚。这样一个有着美丽心灵的女子,应该也有一张美丽的容颜!刘莉莉脸部被毁容,这是她心里永远的痛。她付出了太多,他也应该回报她!

    6月底,陈建东出资3万元,给刘莉莉在整形医院做了面部疤痕修复手术。之后,又连续做了3次整形手术。到次年2月,最后一次手术完成后,刘莉莉脸部的伤疤变得极淡,化浓一点的妆,就看不到伤疤了。她终于可以坦然地走在阳光下!

    两年多时间的相处,使得陈建东对刘莉莉产生了微妙的情感。他想,如果刘莉莉能做乐乐的母亲,对这个破碎的家庭来说,是一件幸事。可是,刘莉莉是一个未婚姑娘,而进入这个家庭,就意味着永无止境的付出。她,能答应吗?陈建东把这个念头深深埋在心里。事实上,刘莉莉也有这个想法,朝夕相处,她已经离不开乐乐了,她也觉得陈建东是个勇于担当的好父亲,是个可以依靠终生的人。

    2月底的一天,陈建东与刘莉莉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乐乐突然跑到两个人的中间,两手抱住他们的头,碰到了一起。嘴里说:“亲亲,爸爸,妈妈,亲亲!”

    刘莉莉的脸红了。乐乐的举动,捅破了陈建东和刘莉莉之间的那层纸。陈建东动情地看着刘莉莉说:“小玲,我有个冒昧的想法,我想,请你一辈子做乐乐的妈妈,嫁给我,好吗?”刘莉莉羞赧地说:“其实,我早就把自己当做乐乐的妈妈了!”陈建东一把拥住了刘莉莉,“一家三口”紧紧拥抱在一起……

    彼时,当初反对刘莉莉代养乐乐的谢家父母,看到乐乐变化如此之大,女儿也很幸福,他们都很欣慰。刘莉莉和陈建东商量后,决定在11月11日举行婚礼,寓意是:他们都曾经是那么孤独的“1”,但结合起来,一心一意地相亲相爱,就是一生一世!

    4月2日,是“世界自闭症日”。这天,刘莉莉接受了长沙电视台的邀请,带着乐乐参加了电视台“关爱‘星星的孩子’”专题节目。面对镜头,乐乐表演了绕口令、讲故事、画画。他的表现让所有人都惊叹不已,刘莉莉作为一个“养母”,能将孩子培养得如此出色,堪称奇迹。

    记者采访时,能够与乐乐进行比较顺利的交流。刘莉莉说,她带着乐乐走进了阳光地带,而乐乐也让她走出了生命深谷。当年,毁容后的她痛苦过、自杀过,对生活失去信心,而正是乐乐,他的天真无邪和对她的不沾纤尘的依恋,让她重新拥抱了新的生活,也收获了属于他们的幸福。她和乐乐,就像一对单翼天使,因为彼此的相携,才能飞翔起来。

    爱传承了爱。这时候刘莉莉家的CD机里,传来周迅演唱的世界自闭症日主题歌《这世界唯一的你》,仿佛在诉说着这个动人的故事:“这世界唯一的你,温暖着我不安的心,你拥有最善良的眼睛;在遥远星球的你,让我用甜蜜的耳语告诉你,我会一直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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