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义网北京9月22日电(见习记者郭荣荣)近日,许多用户在使用新浪微博时都收到了弹窗提醒,称必须点击“同意”按钮才可继续使用。随后,细心的用户发现协议中含有用户所发布内容为新浪微博独家所有、维权赔偿归新浪微博所有两项内容,称新浪微博新规为“霸王条款”,认为此协议侵犯了自己的著作权。
面对质疑,新浪微博官方于16日发布《关于微博内容版权归属的说明》,称协议只是为防范第三方平台抓取内容,用户对其在新浪微博发布的原创享有著作权。
不论是新浪微博、百度知道、百度百科、还是大众点评的数据,理论上这些数据版权应该属于用户,凭什么可以禁止第三方平台抓取?第三方平台通过技术手段抓取的究竟是用户内容,还是新浪微博的数据?新浪声称此举针对的是“竞争对手”,那为何最后却是用户权益受限?
微博新规系“霸王条款”可认定为无效
在安装应用软件或注册平台账户时,用户往往都选择默认同意直接勾选互联网用户协议,但若协议中的条款有侵害用户权益的地方,彼此认可的合同协议是否还有效?
“新浪微博有用户授予的出版权,但即使用户勾选了同意框,此协议中的条款仍难洗脱‘霸王条款’之嫌。”中国人民大学商法研究所所长刘俊海认为,新浪微博新规有悖于著作权法总则规定精神:鼓励有益于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物质文明建设的作品的创作和传播。
“用户自然愿意看到自己的微博被广泛关注和阅读,新浪微博新规的出台,实际上违背了消费者的基本福祉。而新浪微博也没有将用户发表的内容进行商业化的权利,新浪微博称维权赔偿归新浪微博所有的条款其实很荒唐。”刘俊海补充说。
至于如何判断协议构成“霸王条款”,刘俊海进一步解释说,具体需看四个方面:一是协议中有没有单方排除消费者权益的条款,二是协议中有没有单方增加商家利益的条款,三是协议中有没有单方增加消费者责任和义务的条款,四是协议中有没有商家单方免责内容,“只要协议中的内容符合其中之一,就是无效的‘霸王条款’。”
“用户勾选了协议,就表示愿意放弃自己的一部分权利,这是一种对价的让与。”北京市京师律师事务所律师王东红则认为,如果用户愿意在新浪微博平台发表内容而勾选同意互联网用户协议的话,就表示愿意让出自己的一部分权利。
微博对发布内容享有特定目的使用权再创作应受保护
针对禁止第三方抓取的问题,新浪微博CEO随后回应称,用户可以自己将内容发给第三方,但是不能单方授权第三方直接来新浪微博抓取。新浪新浪微博在用户创作作品的环节中究竟承担了什么样的角色?第三方在抓取内容时一定要同时征得用户和新浪微博平台的共同同意吗?
北京交通大学法学院副教授陈明涛认为,用户和新浪微博的关系可以类比委托创作关系,在这种情况下,新浪微博对用户发布的内容享有特定目的的使用权。
“但新浪微博享有的使用权不能无限扩张,禁止他人使用的规定违反了契约精神,也限制了他人的权利,就是不合法的。”陈明涛补充说。
“一般情况下,用户将自己的言论和意见形成文本形式发布,由新浪微博的后台生成适合展示的版本。为实现展示的美观性,新浪微博实际上进行了一个再加工的过程,适用额头出汗原则。”王东红进一步解释说,额头出汗原则(或称辛勤原则)意为作者通过创作(如数据库、通讯录)时所付出的劳动就可获得著作权,并不需要真正的创造或“原创性”。
“因此我们需要从技术上判别第三方抓取的内容到底是什么,如果涉及到新浪微博的智力成果和再创作,那么新浪微博禁止第三方平台抓取的协议条款是有效的。新浪微博再创作的部分应受保护。”王东红表示。
刘俊海则认为,第三方抓取问题不单单要从用户发布内容上分析。“理论上第三方在使用内容时只需通过作者的同意,但新浪微博大数据和用户创作内容两者之间关联紧密,第三方抓取的可能不仅是纯文本,其中也许包含着新浪微博的大数据分析。另外,网站与搜索引擎的爬虫协议也明确规定了第三方平台可抓取的内容范畴,新浪微博有拒绝其内容被外部随意抓取的权利。”
新规出台背后是企业间博弈用户权益始终缺位
当下,数据和内容已经成为互联网企业的核心竞争优势,但数据和内容的相关权益边界并不清晰,由此产生了诸多争议。
2015年,新浪微博因脉脉抓取微博用户关系链而将其告上法庭,经过诉讼,新浪微博维护了自己的合法权益,被称为大数据时代个人数据商业化使用的第一案。但当时胜诉的原因,更多在脉脉是未经用户授权的非法抓取。
2017年8月10日,新浪微博发布公告称,某第三方新闻平台直接从新浪微博抓取包括自媒体账号内容在内的行为,新浪微博毫不知情且并未授权。鉴于该行为性质严重,新浪微博将先行暂停第三方接口查清原因,如出现违反第三方协议的行为,会依法维权。而用户登录今日头条,会有系统通知提示今日头条将于近期停止提供新浪新浪微博的账号服务,今日头条同时表示,与新浪微博有关的问题均不予回应。
图为今日头条在其头条号创作端推出的板块,用户只需轻轻一点,该授权账号发布在新浪微博上的内容,就会自动同步到今日头条的微头条板块上。
“新浪微博之所以坚决限制第三方抓取内容,本意是为了杜绝第三方平台直接抓取新浪微博用户内容行为的再度发生,背后涉及的是企业竞争的问题。”陈明涛认为,第三方平台其实可以通过其他方式来获取内容,并不是一定要绕过协议抓取。
“在新浪微博与今日头条等竞争者的博弈中,用户作为其中最重要的一方始终是缺位的。”刘俊海表示,如果第三方平台想要抓取用户发布在新浪微博平台上的内容,不但应为作者的知识产权付费,还应象征性的给新浪微博使用费作为补偿。
“此外,用户在权益受到侵害时应当积极维权,若仅因一条限制条款而放弃自己的权利,就会纵容这种侵害的再发生。”刘俊海同时表示,这样的先例一旦开始,将后患无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