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知道怎样以最快的方式把冰融化吗？”昨天（1月21日）下午，徐云涛斜躺在病床上，露出狡黠的笑。
隔壁病床上，一个跟他差不多年纪的男孩正坐着看书：“把冰字两点去掉咯。”
“哎呀，都没有难倒你。等一下我再想一个难的。”男孩挪了挪身子，披在身上的外套落了下来。“快把衣服穿上，别感冒了。”爸爸一边说着，一边帮他重新穿上外套。
这个来自衢州市常山县的9岁男孩，并不知道淋巴瘤对他意味着什么。在他的概念里，“不疼了，我的病就好了。”所以，在他不疼的日子里，他都坚持看书学习，甚至还在省儿保的病床上完成了一个人的期末考试。
这是一场在预防感染的罩子里进行的特殊考试。
（妈妈记录下这一幕）
孩子肚子痛，本想忍忍过去，谁料竟是得了直肠癌
小云涛的病，来势凶猛。
2017年11月，云涛的肚子已经疼了一两周了。因为时而疼时而不疼，他觉得忍忍就好了，就不想让妈妈带着去医院。
一天，妈妈王春云接到老师电话，说云涛在学校肚子疼到快晕过去了。她才匆匆忙忙带着孩子去看病。起初云涛想着作业没做完，天又晚了，他还想忍一天的，后来被妈妈强行拉到医院，诊断为肠套叠。这是一段肠管套入与其相连的肠腔内，并导致肠内容物通过障碍。
他们转到衢州人民医院，本该是一个类似切割阑尾炎的小手术，足足做了6个小时。因为结果比想象可怕。小小的年纪，患上的竟是直肠癌，而且比较后期了。
手术效果并不好，云涛的身体也是每况愈下。一家人又辗转到了杭州，云涛住进了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儿童医院的重症监护室。
整整一个多月，王春云以泪洗面，换来了云涛的病情好转。“癌细胞转移得很快，但是暂时控制住了。坚持治疗的话，还是很有希望的。”医生的话，就像一针强心剂，让王春云和丈夫又满怀信心。
第一个阶段需要做6个疗程。现在，万里长征即将迈出第一步，云涛正等着做第一次化疗。
住在病房里，孩子渴望老师上课的视频
说到底，云涛还是个正在读三年级的孩子，生与死的概念，与他而言太过淡薄。所以，他在病床上想的更多的，是学校、同学和考试。
欣慰的是，云涛成绩不错。尤其是语文，曾经在常山县作文比赛中夺得一等奖，还是衢州晚报的一名小记者。
他已经没去学校两个多月了。“落了这么多课，我看是补不上了。要是老师上课能录视频就好了。我还能听听。”云涛常常对妈妈说。
自从云涛转入普通病房，他就让妈妈买来课外书，《小王子》、《百问百答》、《偷影子的人》等，有空他就翻翻书。他还让妈妈买来数学卷子，有力气就做两道题。他说，不能荒废学业。
王春云只读过两年书，一开始连普通话都不会说。云涛从幼儿园开始，教妈妈说普通话。后来，他还教妈妈用手机。“他常常跟我说，一定要学好知识，才能改变命运。说我都是吃了没文化的苦。”王春云说，只要在能力范围以内，她都尽量满足儿子的要求。
“妈妈你别担心，等我好了，就能继续回去读书了。我还要上大学，还要当医生呢。”男孩认真地对妈妈说，不止一次。
（老师发来的试卷）
透明罩子里进行的单人期末考，他得了95分
说起这次参加期末考试，不是心血来潮。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他让妈妈跟班主任余翠英联系，看看能不能和同学们“一起”参加考试。
没想到，余老师将电子版的试卷发了过来，妈妈打印出来。
当时云涛的病床上还套着透明的罩子，这是预防感染的，因为当时他的中性粒细胞绝对值还出在不正常范围，极易感冒发烧。他在床上摆上小桌板，坚持要妈妈看着时间在一边“监考”。
“妈妈，今年的语文试卷还是挺简单的。”云涛边做边对妈妈说。
“儿子，吃不消咱们就不做了，好吗？”想着儿子身上一个长长的刀疤，妈妈很担心，不能长时间坐立。
云涛没有理会妈妈，继续做题，不忘提醒：“妈妈，你给我记时，70分钟时间到了就提醒我。”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走着，平日里只能勉强坐20分钟的他，这天居然整整坐了70分钟。“妈妈，我做好了！你赶紧把试卷发给老师。”
王春云把儿子做完的试卷，一张张拍下来，通过微信发给老师。“儿子你太棒了，95分！”
“哎呀，竟然不是100分。快来让我看看哪里出错了。”云涛说，这是对自己三年级上半学期的一个总结交代，不能拖班级后腿。满分，就等着身体康复之后吧。
（吃面的云涛。杨茜/摄）
孩子说，我如果哭了，父母就更伤心了
云涛，这算是吃过大苦头了。
要知道，云涛以前可是班上的小胖墩，三年级就已经90多斤了。这次生病，体重已经不到70斤了。“以前大腿比我还粗，现在都瘦成这样了，我不愿意看到他以这样的方式瘦下来。”王春云很心疼。
云涛从来不挑食，正常孩子的饭量，就是吸收比较好。现在，吃饭成了大问题。
不能吃得太硬，更不能油腻，连水果都碰不得。一旦吃外面的饭，云涛都会吐掉。妈妈只能每天做给他吃。没地方怎么办？隔壁床的在医院附近租了间房，她只能借人家的厨房烧点东西，还算简单，不是粥就是面条。
午饭时间，王春云给儿子准备了青菜面条。云涛胃口很好，吃了两碗。
“等我能吃饭了，我第一个想吃的就是蛋炒饭。”云涛想想都高兴。
看着儿子心态很好，夫妻俩也很放心。“他真的挺勇敢的，一直都是我在哭，他还安慰我。”王春云说，丈夫也在一旁说到，“可能大人都没他坚强。有一次要扎针，很长的针，怕疼，他让我给他咬根筷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学的，反正没有哼一声。”
云涛眨眨眼睛，小声地说：“我哭了，他们就更伤心了。”
（去年妈妈和云涛的合照）
学校还为他开通了轻松筹，筹集到的6万多善款
像所有普通家庭一样，孩子一旦生重病，面临的问题都是一样的——钱。
现在看病，夫妻俩已经花了8万多元。接下来的治疗，其实是个无底洞。“我问了其他家属，住在这里的，都要准备四五十万。我们哪里来这么多钱？”王春云眼睛红了。
她在环卫所工作，丈夫在衢州打点零工。为了孩子读书方便，他们在常山县买了一套二手房，每个月要还2700多元的房贷。“孩子不生病，我们的小日子挺好的。虽然不富裕，但是能吃饱穿暖，把他培养成人，我也没有太大的奢望。现在生病了，我几乎都要绝望了。”
云涛生病以来，常山县实验小学给了很大的帮助。先后组织师生为云涛募捐，目前分两次将5万元善款交到孩子父母手中。学校还为他开通了轻松筹，筹集到的6万多善款也已经转至徐云涛的个人账户中。
班主任余老师说，云涛是一位熠熠闪光的校园之星，品学兼优，全面发展。“就算是这次生病，也依然很乐观。班上的同学，还会时不时地提到他。”
虽然病房里住的都是孩子，但是云涛给大家的印象都非常好。“很坚强，很乐观。”主治医生徐晓军说，云涛一直很配合治疗，病情虽然挺严重的，还是有生的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