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区内废旧衣物直接堆放、分拣。车佳楠摄
“我们村有间闲置厂房，上个月被几个外来人员占据，成了庞大的废旧衣被集散窝点。每天三四十辆卡车进进出出。噪声不说，单是那些旧衣被散发的异味就够呛。厂房里的鼓风机24小时吹，不断向外排出棉絮状扬尘，呛人得很！这个窝点是无证经营。”近日，环保局长接热线期间，家住奉贤区奉城镇朱墩村一位村民给“12345”市民服务热线打来电话，希望有关部门管管这个废旧衣被集散点。本报记者日前与相关执法人员一起进行实地调查。
“布草包”堆叠至10米高屋顶
6月12日11时，记者与奉城镇公安、环保、市容环卫等部门人员一起前往朱墩村8组。
从奉柘公路拐入拥军团墩路行驶800米后，就看到“上海逸兴木业有限公司，朱墩村墩外731号”的招牌，这就是村民举报的废旧衣被集散点。门口停放着数辆“豫S”牌照的轿车和面包车。站在厂门外，可看到里面堆满五颜六色的“布草包”，俨然旧衣被“仓储中转地”。进出口处，停放着6辆4吨到8吨的卡车，通过2米多高的传送带，打包好的“布草包”被装到车上，盖上防雨材料，准备出发。记者留意到，其中两辆白色卡车的车牌也是“豫S”。
往里走，3000多平方米的场地堆满一个个尚未拆解的废旧衣服包，层层堆叠，直抵近10米高的屋顶。整个厂区弥漫着潮湿发霉的酸臭味，蚊蝇飞舞。
包裹拆开后，衣物直接扔在地上，四五个戴口罩的人在分拣。“牛仔裤可以打碎重新再利用，被褥可以用来做大棚保温材料，棉袄大衣也可以回收，但有些衣服只能当垃圾处理。”一名男子说。记者看到，这些“布草包”里不仅有衣服、毛绒玩具、床单枕头、鞋子，还有连着被套的被褥。仔细看，上面或多或少都有污渍。由于厂区无工业用电，现场分拣作业的照明和鼓风机用电，只能从生活区拉电线。
走到厂房中央，看到平顶上有个正方形“大洞”，几根绳索从“大洞”垂到地上。记者找到位于厂区最南侧的楼梯，发现台阶和水泥护栏上都覆盖着发黄的絮状灰尘；楼梯的一半通道，被或灰或黄的被褥芯子打包成一个个立方体占据。侧身从狭窄的通道上到2楼，发现2楼仅2米左右层高，里面约有500多个已捆扎完毕的被褥包。这些被褥包由正方形“洞口”架设的铁横杠和绳索运到楼下。
废旧衣被将运往山东河南等地
公安和环保部门出面后，一名自称负责的人说，他们之前在河南老家务农，今年5月经老乡介绍物色了这个场所。“房东说马上要拆迁，交几万元就行了。这些旧衣服旧被褥是我们2、3角一斤买来的，再4、5角一斤卖到山东、河南等地，都是小本生意。”他说，集散点目前存有近50吨回收来的废旧衣被，来自奉城镇各小区。但记者询问是哪些小区时，他支支吾吾地回答：“奉城各小区都有，是扫垃圾的捡来的。”
经现场勘查，环境监察执法人员初步判断该集散点主要从事分拣、打包工作，不涉及加工生产洗涤等环节。镇政府相关负责人认为，奉城镇仅9个小区，不可能在一个月内收集到如此多废旧衣被；假若是从小区的红十字捐献回收箱中回收，需经民政部门实名登记和备案。显然，该经营者是通过违规渠道获得。公安部门从毗邻打包区的生活区发现7个液化气钢瓶，超过经营场所附近可设置液化气钢瓶数，厂区存有大量易燃棉绒纤维和纺织物，安全隐患巨大，因此将包括经营者在内的4人拘留教育。
镇政府责令于6月18日前清场
据奉城镇政府负责人介绍，朱墩村墩外731号原是墩外村村委会办公楼与墩外村集体企业墩外印花厂。2010年底由私人出资70万元从朱墩村村委会购入。厂区实际占地面积约3000平方米，建筑面积约6000平方米。2011年底，此人将厂房出借给上海逸兴木业。2017年12月25日，一家废塑料加工厂搬入；今年1月，被奉城镇环保工作组发现未办理环保审批手续，责令其停产，工业电表消户。5月5日，该废旧衣被经营户搬入。5月8日镇政府收到群众信访件后，已要求该经营户货物只出不进；镇政府将继续协调派出所、环保局、村委会、房东，责令其于6月18日前搬离并清场。
奉城镇市容环卫相关负责人表示，废旧衣物属可回收资源，小区的废旧衣物均须通过有资质的企业予以承运、中转和回收处理。当前奉城镇只有两家具备生活垃圾分类回收资质的企业，回收包括废旧衣物在内的资源。分拣完成后，好的衣物要么捐赠，要么进行再加工处理，坏的当垃圾处理。该经营户没有承运回收服装的资质，属于通过不正当渠道获得废旧衣物资源。为此，他们会协同城管部门做下一步调查。
眼下，上海的再生资源回收以市场为主导，只要是经营范围有“废旧物资收购”，同时与街道达成一致，就能进小区开展回收工作；但由于分拣、中转、处置、销售的经营成本高，能够维持运转的企业并不多。全上海的再生资源回收企业在商务部门备案近1000家，实际只有10%维持运营。现阶段再生资源回收还处于辐射范围小、回收不及时、后续维护不力的阶段，因此给了一些“三无”回收点生存的空间。一旦这些“三无”点回收来的旧衣服、破被褥、甚至来路不明的废弃衣物，被地下工厂制成棉絮，再“变身”棉被进入市场，将直接或间接危害人们健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