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岁的渡工童作华和老伴王华子摆渡，方便了村民出行。记者李子云 摄
70岁的老两口，轮番上阵划着一艘小船，不停歇地往返于河流两岸，护送着百余位赶集、办事的村民和上学的孩子们。这是江夏区金口街金水四村每天都在上演的生活场景。
这座位于金水河畔、地处偏远的小村庄正对岸，就是当地村民赶集的主要场所，以及一所幼儿园的所在地。若借道村间小路步行，往返一次需要三个小时，开车也得个把钟头。于是，仅需三分钟就可抵达对岸的摆渡，成了村民们出行的快捷方式。但是随着这对摆渡人的年纪越来越大，加之客源减少、收入偏低、年轻人都外出打工等种种原因，一个现实问题浮出水面：谁来接班？
其实，村民们有一个更大的心愿：希望能在这架起一座桥。
4月27日，记者来到金水四村看到，村道的尽头就是渡口。70岁的渡工童作华和同龄的老伴王华子，正在来回摇桨划船接送村民。他们每天都要往返两岸百余趟，包括送到对岸马蹄口幼儿园上学的三名幼童。
金水四村的童友荣书记说，更早些时候，马蹄口幼儿园还是一座小学，村子里每年都有二三十个孩子摆渡去念书。2012年，马蹄口小学改成了幼儿园，并在幼儿园两公里外修建了条件更好的武当村小学，村民们觉得摆渡加上步行两公里，既不安全又太麻烦，于是陆续将孩子们送到了路程更远但不需要渡河的其他小学去了。
“摆渡人换了一代又一代，这老两口，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祖上曾是摆渡人的村民段顺祥，望着这对年迈摆渡人佝偻的背影，不禁叹了口气。
上一代摆渡人刘长青在此坚持了6年，后来因为双膝有毛病，不得不“退休”。刘长青走后，村里将每年的摆渡补贴涨到了1.5万，这才招来了童作华老两口。如今他们已在此劳作两年。
村民们担心，老两口已年入古稀，今后，村里还有谁愿意接班？而他们更大的心愿：建桥，何时才能实现？
在得知记者反馈的村民愿望后，金口街相关负责人表示：已向上级反映希望建桥一事，但由于种种原因，难度不小，但一定会根据市场规律，提高摆渡补贴，公开招标接班人，不让渡口停摆。
蜿蜒小河划开集市与僻壤 铁皮小船撑起两岸人流过往
八代摆渡人见证老渡口半世纪岁月枯荣
金水四村幼童需乘船上幼儿园。记者李子云 摄
七旬老人 凌晨5点摆渡赶集客
鸡鸣未起，一声哗哗水波，划破了星野下的宁静。一位步履蹒跚的老人，拎着手电，迈上了渡口小船。老人嘴里呼出的水汽，被灯光照得微黄。
70岁的童作华老人，和同岁的老伴儿王华子一起，在金水河上摆渡已有两年。每天凌晨5点不到，童作华便来到渡口，等候即将到来的赶集大军。
8点过后，渡客渐稀，老伴儿做好早饭后，前来替岗。趁着摆渡间隙，王婆婆坐在渡口坡岸上，摘洗菜，为午饭做准备。中午，童爹爹替下老伴儿后，便会在渡口一直守到天黑。老两口每天都要在金水河上来回百余趟，接送大约200人次往返于两岸。
大部分渡河的都是本村人，不用交钱；每天借道渡口的外地人，也只需交一人两元的渡河钱。加上村里每年补助的1.5万元，老两口每年靠着摆渡赚取的两万多元钱，刚好过生活。
村民段顺祥对渡口有着很深的感情，他的爷爷曾在上世纪40年代摆过渡，老一辈村民的记忆中，渡口从段顺祥的爷爷那一辈起，几经改建，历经一代又一代摆渡人，生生不息。
老幼留守村庄
鲜有劳力接手渡口
童友荣，男，47岁，土生土长的金水四村人，已在村里当了18年的书记。在他印象里，从上世纪70年代至今，渡口已历经八代摆渡人。
大集体时代，村里为了照顾贫困户，给他们安排摆渡的活儿赚工分。工分制取消后，渡口向外村人收费，摆渡人靠着络绎不绝的渡客，赚取的费用在保证生活之余，每年还能向村里上交承包费。那时每天来渡口过河的，足有千余人。有了村村通公路后，渡客逐渐减少到两百多人，渡口一度维持不下去。为了保住渡口，保证村民出行，村委会便开始每年补贴摆渡人。渡口就这么一直延续着，如今，外地渡客很少，渡口成了本村人赶集上学的要道。
段顺祥记得，渡客虽少，但每逢春节，外出打工的村民陆续返乡，渡口又会再现往日的繁华，渡船每天运送千余人，村子里异常热闹。春节一过，村里的青壮年们陆续回城，只剩下老人和孩子留守村庄。
童友荣介绍，金水四村共128户，村里的青壮年劳动力几乎都外出打工了，留守村里的多是老人。
村里留不住劳动力，村民们也开始慢慢担心，随着童作华老两口年入古稀，还能在渡口坚持多久？又有谁会接替老两口，继续撑起这条河上的小船？
村民乘渡船
少绕数小时弯路
刘长青是第七代摆渡人，今年80岁。他说，6年的摆渡生涯，让他双膝落下了病根，两个膝盖骨上，随时要贴着膏药。前年夏天，无论村民们如何挽留，他也不愿再摆渡了。
“如果不摆渡，村民去对岸至少得步行一个半小时。”童友荣说，金水四村周边，有7个村和1个农场。金水河途经这片区域时，绕了个“几”字形弯，金水四村就处在“几”字形弯的最顶端，集市、学校等繁华区域，都集中在正对岸。金水四村上游有一座水闸桥，本岸其他村的人过桥很方便，但金水四村村民若要过桥，至少步行一个半小时。所以，渡口便成了本村最便捷、最主要的过河通道。
段顺祥说，村里的老人中，有的身体不好，不适合摆渡；有的要帮忙带孙子，没时间摆渡；有的丧偶，一个人摆渡应付不来。身体好、有闲工夫、有老伴儿的老人里，也鲜有愿意接班者。还有，摆渡是个技术活儿，“不是所有人都能胜任”。
为了寻找接班人，村委会把摆渡补贴提高到1.5万元，但也鲜有人问津。最后，童作华老两口的接班，让村民们都松了一口气。
三名幼童
每天乘船上幼儿园
4月27日，记者登上了这条金水河上的小船。
渡船是一只小铁皮船，宽不过1.5米，长不过4米。一根粗绳横跨金水河作为导线，渡船与导线之间，连着一条引线。王华子婆婆在船尾划着两片船桨，在湍急的水流中，缓慢前行。船行至河中央时，引线被绷得紧紧的。三分钟后，渡船到岸。
“要是涨水，过河至少要花十分钟。”王婆婆说着，指着渡口石拱门上的水迹线，最高的线，比现在的水位高出四米。如果碰上了风雨雷电天气，只能停渡，村民们尚可绕远路出行，但是在对岸上学的孩子们就吃不消了，只能请假不去。
从金水四村摆渡过岸，走两百米就是马蹄口幼儿园。目前，金水四村有三名幼童，需乘船上幼儿园。
马蹄口村幼儿园保教处主任张国清说，幼儿园的前身是一所小学。2012年之后，马蹄口小学的生源减少，两公里外新建了一所武当村小学，同年7月，马蹄口小学撤销，原址改建为幼儿园。
马蹄口小学撤销之前，每天摆渡过河的学生有二三十个。
村民心中的“大事”：
期盼建起一座桥
村民们担心摆渡人接班问题之余，心里也都一直惦记着一件“大事”——何时能在渡口旁建起一座桥。
童友荣说，渡客减少后，村里为了维持渡口经营，满足本村人渡河需求，一直在提高补助金。
“三千、六千、七千、一万二，一直涨到一万五。”童友荣说，金水四村没有财政收入，每年补助给摆渡人的资金都是由金口街划拨的。补助金一直在涨，长此以往，村民们担心村里留不住摆渡人。
童友荣说，相比于摆渡过河，在渡口附近建一座桥，既方便了村民的出行，也可以拉动村里的经济发展。为此，他也向上级反映过此事。
金口街表态
提高补贴 不让渡口停摆
为此，记者找到了金口街道办事处。该办副调研员龚学胜解释，对于村里的需求，街道曾向上级相关部门呼吁过，但出于政策和规划等原因，修桥一事未被批准。
据了解，金水四村没有田地，马蹄口村在金水四村的200亩土地也早已被流转，金水四村没有生产需求，村民过河主要是生活交流，因此对桥的需要不是十分迫切。除了金水四村上游有一座桥，其下游两公里处也正在修建一座高速公路桥，并配套了行人通行附桥。金水四村周边都是村道，架桥至少需要市道以上的公路相配套，满足通行时，也不能影响河道航运的畅通。
“不过请村民放心，我们是不会让渡口停运的。”龚学胜表态说，金口街很重视摆渡继承人问题，金水四村为了留住和招聘摆渡人，多次提高了补助金额。随着时代的发展，摆渡人对补助金的要求还会越来越高，对此，金口街会根据市场规律，相机调整补助金额，公开招标，确保有摆渡人可以接班。此外，他们还将对船只进行保养，确保摆渡安全。（记者王征 杨荣峰）
（编辑：张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