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或许拥有无限的财富，一箱箱的珠宝与一柜柜的黄金。但你永远不会比我富有，因为我有一位读书给我听的妈妈。
——史斯克兰·吉利兰
左手家庭，右手事业。
也许因为这句话被形形色色的人炒作甚而糟蹋，真正以此为目标的肖静听后尴尬地笑了。
她对目前的生活状态很满意，女儿顺利升至小学，而自己在陪伴过程中也找到了事业。
如今，肖静是云南53位绘本馆主之一。她开了一间名为“小步走路”的书屋，专注于绘本相关工作，虽不能凭此挣到足够多的钱，“但满足了我的情结。”
作为一个外来词，“绘本”实际上近几年来才广被人所知。这是一种插画很多的书，但又和传统插图书不同，“文字+图画=带插图的书；文字x图画=绘本。”肖静引用了日本绘本理论大师松居直的定义，他另一个身份是日本国际儿童评议会理事。
“绘本就是给孩子看的，从小培养他们的阅读兴趣和素养。”肖静说，和传统带插画的儿童读物不同，图画才是绘本的灵魂。6个月大的孩子就可以读绘本，这是他们在阅读成系统文字前的最佳读物。
探访：藏在居民楼里的绘本馆
据有悦绘本馆馆主杨玥统计，昆明至少有22家绘本馆，它们绝大多数位于居民楼内。比如“小步走路”就在润城的一幢住宅楼里，若非防盗门上贴的对联中有“小步”两个字，它很难被人发现。
这是一家中等规模的绘本馆，馆藏6000本左右。肖静和同事把客厅打造成一个迷你图书馆，电视墙和沙发墙各置一排书架，中间摆了小书桌。整间屋子光线明亮，色彩鲜艳，配以长颈鹿等动物元素，所有布置都为了能有效激发孩子的阅读兴趣。
作为主角的绘本被整齐地放置在书架上，内容非常丰富。按作家分，有罗尔德·达尔、宫西达也、几米、杨红樱和曹文轩；按内容分，有中国史、情绪管理、百科知识甚至性启蒙；此外，著名的《格林童话》《小王子》以及当下火热非常的《小猪佩奇》也都有绘本版本。
“绘本实际上是非常丰富的。”肖静告诉记者，绘本并非有些成年人认为的童书，里面只有童话和一些浅显的内容。
随意打开一本绘本，里面都有一个崭新的世界。如安东尼·布朗的《我爸爸》，它不同于传统说教，而是通过有趣的画面告诉孩子，爸爸是家庭的一根支柱，不惧怕任何东西，哪怕坏蛋是大灰狼。又如《人之初》，用可爱的图画语言回答了孩子们普遍关心的一个问题：我是怎么来的？还有《蝌蚪的诺言》，这更像是一个寓言故事，蝌蚪和毛毛虫原本相爱，可当它们各自蜕变之后，青蛙和蝴蝶却最终没能走一起，这实则在启蒙阶段就温柔地和孩子讲述了现实世界的另一面。
“阅读不是认字，绘本实际上属于早教阶段的阅读。”杨玥说，因为绘本表现形式独特，所以常有家长误解是无关紧要的图画书，进而忽视了其启蒙阅读的作用。这在她看来，非常可惜。
情结：全职妈妈的书香圈子
若非今年初成立“云南绘本馆互助会”，需要对绘本馆进行统计，杨玥也没想到，云南的绘本馆那么快就已初具规模。
在云南大学学生尹掠关于绘本馆的论文《云南省民营绘本馆发展现状研究》中，云南绘本馆的数量是53家，诚然和发达省市相比还有进步的空间，但这无疑是个好的开始。“绘本馆越来越多地被社会各界了解和支持，大家在一同推进‘书香云南’建设。”杨玥说。
其实，绘本馆在云南落地生根不过是近几年的事情。即便是其中标杆般的“奶与蜜Bookberry”，馆主张原平也直到2013年才开始筹备。不难看出，绘本馆在云南的发展速度实际很快。“因为背后有一批全职妈妈在支持啊！”杨玥笑道。
这是绘本馆很有意思的一个现象，馆主们多是全职妈妈。当然自她们开了绘本馆后，就不再“全职”了，成了文章一开始说的：左手家庭，右手事业。
肖静便是如此，她把绘本介绍给女儿，女儿一天天长大，渐渐能接受其他文本了，反倒是自己放不下对绘本的情结。“我真的喜欢绘本，自己也爱看。”于是她在考察和学习后自己经营起了绘本馆，从繁杂的原工作中解脱出来，相对宽松的环境也给了她更多陪伴女儿的时间。
张原平的孩子1岁左右开始接触绘本，她从中看到了经营一家绘本馆的可能性。“不能只是给自己的小孩讲故事看绘本，想让孩子的朋友们也一起讲故事。”张原平认为，孩子喜欢听故事也爱讲故事，他们会和小朋友讲绘本里的情节，所以绘本馆还提供了一个沟通交流的平台。
杨玥是一个资深文青，每到一个城市必去其书店。2015年杨玥的孩子出生了，她想把这一份阅读的力量传递给孩子，怎么办呢？“这个时候我想起了绘本馆。”
通过绘本馆，三位母亲认识了更多志同道合的妈妈，他们成立俱乐部，借阅绘本并定期开展故事会活动讲绘本，形成了一个别具关爱和书香的圈子。
阅读：绘本打开孩子想象的翅膀
“都是小猪佩奇，相比之下，我更希望儿子看的是绘本。”张雅洁的儿子今年4岁，他爱看小猪佩奇。作为母亲，张雅洁喜欢儿子抱一本书读的样子，而非守着电视机，一集一集往下刷。
“其实故事都一样，动画片内容还更丰富些，但看绘本能养成阅读习惯，至少让他知道书本不可怕，读书是生活的一部分。”张雅洁说，她还注意到孩子理解一个故事不是线性的，同样一幅佩奇和乔治学游泳的画，大人们观察到的是两只小猪掌握本领的过程，“但比如我儿子会问水凉不凉，为什么水里没有鱼，除了佩奇和乔治，恐龙、小羊会不会游泳等等。”
“绘本和书本一样，会让人停下来思考，小孩也是，针对一幅画甚至其中的一个局部、一个细节，张开想象的翅膀。这是一集五、六分钟的动画片给予不了的体验。”张雅洁告诉记者，她毫不吝啬在绘本上面的投入，她一方面给儿子买绘本，一方面加入绘本馆的俱乐部，每周借阅。“其实我儿子阅读量挺大的，知识面也很广。他知道各种恐龙的分类，对鸟也非常感兴趣。我并不觉得，他比那些钢琴多少级的孩子差。”
“这可能是个误区！”杨玥说，对于早教很多家长实际上理解并不全面，“他们会送孩子学乐器，学跳舞，甚至上培训班，但忽视了阅读这个重要环节。”而在儿童早教阶段，绘本阅读是他们通向未来书本和知识海洋的一扇门、一座桥，“很多家长要么认为看绘本没有明显掌握一项技能，要么不重视早期阅读兴趣的培养，这样今后怎么让孩子再爱上阅读呢？”
基于绘本，张原平还有更加深入的思考。在奶与蜜Bookberry绘本馆，除绘本借阅外，其故事会和主题课已经发展得比较成熟。
“我们会靠绘本开展主题课，以教育为主。”张原平说，主题课能不断延伸拓展一本书的内容，在孩子通过自发阅读对知识产生兴趣后，进而吸收更全面的内容。
“比如‘恐龙课’，我们会让孩子去讨论真的有恐龙吗？它们生活在什么时代，骨骼什么样，最高的恐龙有多高？最小的恐龙有多小？接着，孩子们就会去用以恐龙作主角的绘本里找答案，甚至写信给恐龙，做恐龙有关的创意手工。”张原平说。
现实：小而美的事业举步维艰
绘本馆是天真浪漫的存在，但经营起来也并非易事。
2014年，中国绘本阅读地图项目组了解到当时国内有2805家绘本馆，其中448家停业，209家失联，持续营业的只有1848家。而针对盈利的抽样调查显示，亏损率更是高达60%。
“很多绘本馆都开在居民小区里，就是为了降低成本。”肖静告诉记者，多数绘本馆的营收模式都是会员会费，这实际上只是一笔基本能保持收支平衡的钱，借阅绘本不是一个赚钱的生意，“偏公益性”。
当然，也有如奶与蜜Bookberry这样发展较为成熟的，借阅绘本的同时诞生了课程类产品和托管陪伴服务等，绘本馆逐渐发展成为一个早教综合体。可即便如此，张原平和同事们也没赚钱，“只是不用再像前两年一样投钱支持经营。”“绘本馆是一份小而美的事业，我始终认为，没有情结是开不了绘本馆的。”肖静说。
因此，当不少妈妈来咨询，说自己也想开一家绘本馆时，杨玥通常会建议对方再审慎考虑。她在一篇文章里写道：我花光了结婚留下来的积蓄。但杨玥并不后悔，因为她希望有一个地方可以伴随着我们这一群朋友的孩子成长。“如果在其中传递了正能量的东西，那就是大大的益处了。”
云南网记者 李星佺 高子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