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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在武康路巴金和萧珊的家

    时间:2018-03-13 15:40:36  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韩建刚

    原标题:在武康路巴金和萧珊的家

    连日阴雨,难得晴天。武康路掩映在绿树丛中的巴金和萧珊的家。花园里,遒劲的紫藤未攀藤架,攀在凌霄的树上。

    一楼的陈列室,昨天还陈列巴金事迹,此刻已展示萧珊生平。此时是1月8日,萧珊百岁诞辰。

    壁炉上,竖放着巴金和十来岁儿子下棋的照片,萧珊坐在丈夫旁边,女儿小林执蒲扇站在弟弟身后。照片前摆着几只花篮,一个花篮的缎带上写着:妈妈生日快乐。

    巴金先生曾说:“每次戴上黑纱,插上纸花,我也想起我自己最亲爱的朋友,一个普通的文艺爱好者,一个成绩不大的翻译工作者,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她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她的骨灰里有我的血和泪。”这是巴金先生在《怀念萧珊》里记叙的。云开雾散时,曾有人提出为含冤去世的萧珊开个追悼会,但被巴金先生拒绝,他要用自己的方式纪念“最亲爱的朋友”。

    展柜上方,是1936年8月萧珊寄给巴金的第一张照片。照片背面写着赠言:“给我敬爱的先生留个纪念。”照片上,萧珊短衣白帽嘴角含情。

    下面是巴金《怀念萧珊》里的文字:“她是我的一个读者。1936年我在上海第一次和她见面。……我认识她的时候,她还不到20,对她的成长我应当负很大的责任。她读了我的小说,后来见到了我,对我发生了感情。”

    展柜里,有一封巴金给萧珊的回信:

    “蕴珍:

    信收到。我很感激你的好意,你说的话是对的,我不会怪你,反而我感谢你善良的心灵。你关心我,劝告我,你说要我好好保养身体,你说要把家布置得安舒一点,你说在一天的忙绿工作之后要找点安慰。我奇怪你这小孩子怎么能够想得这么周到?……”

    字里行间,是两颗滚烫的心。

    南墙上,有萧珊1946年摄于重庆的照片和她抱着儿子搂着女儿的照片,以及巴金的文字:

    “她同我谈了八年恋爱,后来到贵阳旅行结婚,只印发了一个通知,没办过一桌酒席。从贵阳我和她先后到了重庆,住在民国路文化生活出版社门市部楼底下七、八个平方的小屋里。她托人买了四个玻璃杯,开始组织我们的小家庭。”

    下午,陈列室里人多了起来。人群中,有巴金的女儿李小林和上海作协副主席赵丽宏。我继续在这时光穿梭中徜徉。我看到萧珊发表在抗战时的散文《在孤军营中》,看到她1960年发表在《上海文学》上的文章,看到她翻译屠格涅夫和普希金的作品,还有她写的信。萧珊一生献给了钟爱的翻译工作。1952年8月25日萧珊写了这样一封信: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笑我:我想译屠氏的《阿细亚》,我有了一本俄文的,但不知英文的你放在哪只书柜,我知道你要译这本书,但还是让我译罢,在你的帮助下,我不会译得太坏的,你帮别人许多忙,亦帮我一次。”旁边,是萧珊翻译屠格涅夫的《阿细亚》等几本书。

    1952年夏天,巴金和萧珊的信件来往充满了两地相隔的思念。这年六月,萧珊给身处朝鲜战地巴金写了一封信。

    “十五日信到是端午节,你可以想象我的心情,我们是不在一地,我们中间隔着很大的距离。但是什么会隔离我们呢?当我寂寞的时候,当我想你的时候,你会突然活在我的面前。甚至在这个端午节,我也不是孤独的,你的信躺在我的手里。你还记得十五年前那个端午节捧着花来你那里的小姑娘吗?”

    路途千里,难阻两颗深爱的心。那一串串滚烫的文字,穿越时光隧道,向我涌来。

    灾难突然来了。巴金多次被批斗,书房和卧室被查封。因为是巴金的妻子,萧珊被关进“牛棚”、被罚扫马路,精神压力极大,健康严重受损,患癌症未能及时治疗,1972年8月逝世。

    壁炉右侧,是中年萧珊的照片。

    巴金痛惜:“她离开我十二年了。十二年,多么长的日日夜夜!每次我回到家门口,眼前就出现一张笑脸,一个亲切的声音向我迎来,可是走进院子,却只见一些高高矮矮的没有花的绿树。上了台阶,我环顾四周,她最后一次离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为什么偏偏她的面影不能在这里再现?”

    抗战时,巴金身陷困境,朋友各奔东西,萧珊守在他身边:“不要难过,我不会离开你!”“文革”的磨难中,巴金叹息:“日子难过啊!”萧珊也叹息,但她会加一句:“要坚持下去。”可惜她没等到丈夫的翻身。

    萧珊去世三年后,巴金将其骨灰接回寓所,安放在卧室床边的五斗柜上,相伴数十年。巴金说:“我宁愿让骨灰盒放在我的寝室里,我感到她仍然和我在一起。”“在我丧失工作能力的时候,我希望病榻上有萧珊翻译的那几本小说。等我永远闭上眼睛,就让我的骨灰同她的搀和在一起。”2005年10月巴金去世后,两人的骨灰掺在一起撒入东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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