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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魏晋风流云散 广陵一曲成绝

    时间:2017-05-18 02:45:32  来源:大河网-大河报  作者:张黎光

    魏晋风流云散 广陵一曲成绝

    阮籍归葬在他的家乡尉氏县阮庄村,他的后人常去其墓前祭奠。

    □记者丁丰林文张琮摄影

    核心提示丨魏景元四年,对竹林七贤来说是黑色幽默的一年。随着嵇康被害、阮籍病死,山涛、向秀再度出仕,刘伶罢官不知所踪,竹林七贤自此风流云散。嵇康临刑前的一曲广陵绝响,把魏晋名士的风度推向了极致,但在这极致之后,中国文化史上就再也没有过这样的年代,魏晋名士开放不羁的灵性,也再未出现。

    刑场托孤,嵇康与山涛的“假绝交”

    汉魏时期的洛阳故城,在现在的洛阳城以东约15公里外,洛阳偃师市首阳山镇境内。首阳山镇的石桥村西南方,有洛阳故城的建春门遗址。由此向东,入眼皆是齐膝高的麦田,无数人从这麦田边经过,不过鲜有谁能想起,在一千八百年前,嵇康就在这里被害。据《洛阳伽蓝记》中记载:“建春门外一里有东石桥,桥南有魏朝时马市,刑嵇康之所也。”魏晋时期,马市的中心有一个凸起的平台,嵇康受刑就在平台上,现在也已荡然无存。

    魏景元三年,公元262年,曾和嵇康一起打铁的好友吕安,被自己的兄长诬陷入狱,嵇康为吕安辩护,被司马昭以“害时乱教”的罪名逮捕入狱。与嵇康旧有嫌隙的钟会,也趁机进谗言陷害。次年,三十九岁的嵇康和好友吕安都被处死。

    临刑之前,嵇康从容抚奏了一曲广陵散,也将魏晋风度推向了极致。身前,有三千名太学生集体请愿,请求朝廷赦免嵇康,请他来太学任教,但这一要求未被同意。

    在这人群之中,如果有山涛的话,他一定也会流下眼泪。尽管在此前一年,嵇康因为拒绝山涛的举荐,写下了中国文学史上著名的《与山巨源绝交书》,公示与山涛割席绝交。这一封绝交书也让山涛的形象在文人心目中跌到谷底。

    在《与山巨源绝交书》一文中,嵇康一口气列出了自己的“七不堪”和“两不可”九个不做官的理由,将自己的一生展现得淋漓尽致,同时指桑骂槐,含沙射影地揭露庸俗世态、虚伪礼教和功名利禄的假面具:

    “卧喜晚起,而当关呼之不置,一不堪也。抱琴行吟,弋钓草野,而吏卒守之,不得妄动,二不堪也。危坐一时,痹不得摇,性复多虱,把搔无已,而当裹以章服,揖拜上官,三不堪也。素不便书,又不喜作书,而人间多事,堆案盈机,不相酬答,则犯教伤义,欲自勉强,则不能久,四不堪也。不喜吊丧,而人道以此为重,已为未见恕者所怨,至欲见中伤者;虽瞿然自责,然性不可化,欲降心顺俗,则诡故不情,亦终不能获无咎无誉如此,五不堪也。不喜俗人,而当与之共事,或宾客盈坐,鸣声聒耳,嚣尘臭处,千变百伎,在人目前,六不堪也。心不耐烦,而官事鞅掌,机务缠其心,世故烦其虑,七不堪也。又每非汤、武而薄周、孔,在人间不止,此事会显,世教所不容,此甚不可一也。刚肠疾恶,轻肆直言,遇事便发,此甚不可二也……”

    在别人看来,有了这样一篇绝交的檄文,两人的关系必然彻底决裂,但嵇康在被问斩之时,却没有把一双子女交给自己的兄长,而是托孤给了已“绝交”的山涛,并给儿子留下了“巨源在,如不孤矣”的遗言。而山涛也未辜负所托,不但将嵇康的一双子女抚养长大,还力荐嵇康的儿子嵇绍做了官。

    由此不难看出,嵇康和山涛之间的信任有多深,《与山巨源绝交书》表面看好像是封绝交书,但我们不妨大胆推测:

    首先,嵇康清楚自己的境况,他娶了曹操的孙女长乐公主,不论主观还是客观,他都是曹魏家族的人,而山涛站的却是司马家族的队。山涛是个政治家,他最终还做到了三公的位置,其眼光必然独到,他向司马昭举荐嵇康,其目的很可能是让嵇康和司马家族建立联系,缓和关系,以保住嵇康的性命。

    但是,嵇康知道自己是绝对不会被司马家族容忍的,早晚会被除之而后快。如果自己出事,以他和山涛的关系,难保山涛不受牵连。也许正是为了迷惑司马家族,保护山涛,嵇康才想出“绝交书”这个障眼法。有了这样的推测,我们或许更能理解嵇康临终托孤的举动。

    风流云散,最坏又最好的时代

    阮籍和嵇康,之前两人选择在同一年辞官归隐,此后,两人又在同一年先后辞世。魏景元四年,公元263年,对竹林七贤来说,是极其黑色幽默的一年。

    这一年,三十九岁的嵇康被害。此后未久,阮籍接到一个政治任务:为害死阮籍的司马昭写一份《劝进表》,为野心家的“称孤道寡”呐喊铺路。不能明着拒绝,阮籍只得故技重施,连着醉了几天,想拖延过去,但是元老重臣郑冲一定要阮籍写,专门派人等在床边。糊弄不过去的阮籍,只得违心口述了一篇《劝进表》,此后一个多月,阮籍在冬天里去世。

    阮籍《咏怀诗》第二十首里有句:杨朱泣歧路,墨子悲染丝。近人王国维评述说,仅以此句而言,最能和“杨朱泣歧路”工整对仗的,不是“墨子悲染丝”,而是“阮籍哭穷途”。在中国文学史上,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像阮籍一样,最终活成了在自己诗句中工整对仗的典故。

    还是这一年的冬天,向秀在去洛阳的途中经过山阳,路过嵇康的故居,追昔抚今,感物伤怀,凄凉悲怆之下,写下千古名篇《思旧赋》:

    “济黄河以泛舟兮,经山阳之旧居。瞻旷野之萧条兮,息余驾乎城隅。践二子之遗迹兮,历穷巷之空庐。叹黍离之愍周兮,悲麦秀于殷墟。惟追昔以怀今兮,心徘徊以踌躇。栋宇存而弗毁兮,形神逝其焉如。昔李斯之受罪兮,叹黄犬而长吟。悼嵇生之永辞兮,顾日影而弹琴,托运遇于领会兮,寄余命于寸阴……”

    向秀的好友嵇康、吕安,都是死于司马昭之手,而向秀此次的洛阳之行,却是去接受司马昭的接见,进而做官。夹缝中求生的向秀,哀怨之情在心,又不能尽皆发泄,只得借“国家残破,今不如昔”的黍离之悲来纾解自己的感伤。

    又过了三年,公元266年,刘伶应朝廷对策,提出“无为而化”的主张,被晋武帝司马炎斥为无益之策,罢官夺职。此后,一生半醉半醒或者说佯醉佯醒的刘伶,就常在晚霞之下,找个朋友,驾着鹿车,到野外喝酒,一边喝一边对朋友说:“如果喝死了,把我就地掩埋就行了。”刘伶也就此淡出人们视线,死于何时,葬于何地,皆无记载。

    自此,竹林七贤正式风流云散。王戎和山涛两人的官越做越大,最终都成为了西晋重臣。不知他二人后来有没有再回到旧时的竹林,想起当年七人同游,纵酒高歌,鼓琴舒啸的时光。

    从公元205年,竹林七贤的老大哥山涛出生算起,到公元305年,竹林七贤的小弟王戎去世,七个人的生命空间正好跨越了一个百年。

    中国现代哲学家宗白华认为,魏晋时代,可谓是中国历史上最混乱、最动荡的时代,但却是精神史上“极自由、极解放,最富于智慧、最浓于热情的一个时代”。“一种风流吾最爱,六朝人物晚唐诗”,自魏晋六朝之后,中国文化史上就再也没有过这样的年代,魏晋名士开放不羁的灵性,也再未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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