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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个古籍藏书家的『书楼觅踪』

    时间:2017-06-17 21:36:16  来源:大河网-大河报  作者:史海山

    □记者游晓鹏文李康摄影

    核心提示

    韦力是一个在古籍收藏领域响当当的名字,他在北京有自己的藏书楼“芷兰斋”,收藏了7万多册古籍,光做书目就用了好几年时间,他被认为是中国民间收藏古籍善本最多的人。他善藏,更能“走”,由此,他跟河南也有了很多不得不说的交集。他坐拥万卷,却与世无争,对于手中体量巨大的古籍的未来去向,世人也全然想不到他相当个人化的处置计划。日前,韦力携考察古代藏书楼遗迹的新作《书楼觅踪》做客郑州松社书店并接受了大河报记者的采访。

    藏万卷书行万里路

    这些年间,韦力循着上千条线索,自费在国内走访了200多个古代私人藏书楼、200多个公共藏书楼。

    10多年前,韦力就开始忙一件事,就是寻访全国各地的古代藏书楼。具体做法是,先从古籍里面寻找藏书楼的蛛丝马迹,再从地方志里、地名办那儿打探书楼今在何处。

    没有人系统地统计过中国历史上究竟有过多少个传统书楼,很多书楼经历了几百年风雨,在破败中默默无闻。超过一半的书楼,韦力是第一次把它们从历史典籍中的一个无声无形的名称捋出了真实身世,并留下文字记录和照片。2004年,他把自己的寻访经历写成了一本《书楼寻踪》,很快就火了,翻印了三版,韦力想当然地以为接下来会有很多人跟风,也去寻访古楼写书出书,结果一个都没有,为什么,因为仔细算算并不划算。

    “用功利的眼光看,寻访书楼是件很苦的事,不是人们想象的那样,有钱有闲,走走看看,回来写一篇游记。”韦力说,寻访往往要费很大心力,古今地名反复变迁,古人堂号几经迁移之后或许仍然在用,但已经物是人非,无迹可寻,很多奔波寻找是没有结果的。还有很多地方,找到了却进不去,你得费尽周折,甚至翻墙越户。从经济上讲,这种寻访也很不划算,“可能你跑几年,花了一百万,写写书,稿费只有20万”。

    但自认“愚钝”的韦力愿意做这件不划算的事,一方面是源于年轻时的经济积累,另一方面,则是韦力对书楼的担忧。

    他找到的那些书楼,超过三分之二并没有进入文保单位,很多书楼也在韦力造访之后不久就被拆掉,变成高楼大厦。韦力由此坚信自己所做的事的价值,当年梁思成为保护北京城时说了一句著名的话,“五十年后,你们会后悔的”,韦力留下的照片和记录,希望可以成为今人的“后悔药”——起码再想复建的时候,你知道当初是什么样子。

    寻访藏书楼没少来河南

    韦力所知道的传统私家藏书楼,河南全部加起来约有50处,开封多一些,郑州、安阳、新乡、焦作也有一些。

    这些年,韦力没少来河南。在《书楼寻踪》13年之后最新结集出版的《书楼觅踪》里,收录了两座新乡卫辉市的藏书楼,一座是崇本书楼,一座是经正书舍。前者是明代封在卫辉的第一代潞王朱翊镠所修,是韦力见过的最高的藏书楼,也是古代藏书楼中一个重要的大类——藩王藏书楼;后者是清末藏书家李敏修编辑清代综合性历史丛书《中州文献》的地方,曾经藏书30多万册,1943年李敏修去世后,藏书被捐赠给平原省图书馆,也就是今天的新乡市图书馆。

    有很多保护书籍的土发明

    韦力琢磨出了一套看起来可能不够高科技,成本很低却很实用的保护方法。

    谈及国内古籍善本收藏第一人名头之下的韦力,很多人好奇30年他究竟藏了多少书,凭个人之力如何维持。

    韦力说,自己对书的渴望源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书的稀缺,1981年,他带着自己攒了好几个月的171块零花钱,赶上了中国书店几经申请在北京琉璃厂海王举办的第一届书市,无论新旧五毛钱一本,这成了韦力收藏古籍的开始。如今,他刚刚完成自己藏书书目整理工作的八成,理出7万多册,其中宋元及以前刊本、写本200余册,宋元递修本和宋元明递修本300余册,明刊本1200余部、1万余册,名家批校本及抄校稿本800余部,活字本600余部,碑帖1700余帖。身为中国古籍定级标准的制定专家之一,韦力有走访国内绝大部分藏有古籍的图书馆的便利,县级图书馆3200多家,有古籍的馆800多家,按照质量数量综合排名,韦力认为自己的馆应该排进前二十。

    如此体量的古籍,其保存对国有图书馆来说都是难题,韦力却琢磨出来一套看起来可能不够高科技,成本很低却很实用的保护方法。明清以来,中国藏书中心在南方,但从自然条件来讲北方更合适。书最怕虫蛀,而南方始终不好解决温度和湿度的问题。每收藏一本书,韦力会先判断它是不是打南方来,带的有没有虫卵。除卵,韦力自创的妙招是用真空袋把每本书抽真空,密封,放在零下18摄氏度的冰柜里24小时。书上面的灰尘,韦力改造了一个吸尘器,使用特殊的罩子,既不伤书,又能除尘。除此之外韦力还有很多土发明,比如把樟木屑用纸包着夹在书本中间,可能书架不怎么好看,但是保护书很管用。

    三十年间,古籍收藏价格渐涨,韦力却始终没有卖过一本书,甚至连购书账都不记,“我是个俗人,如果一算很多钱,我的心会有浮动。我就用鸵鸟政策,难得糊涂,活得自在。我的确不知道,我究竟花了多少钱买书,它今天又值多少钱。”但韦力强调自己从不反对卖书,“不做崇高状”,因为每一本书本身就是商品。“人在社会上混,每天为稻粱谋,皆为利来皆为利往,挣钱是很快乐,但你总需要有一个跟利益无关的心理角落,让自己觉得活在世上有所陶醉,对我来说这就是书。当然,我也很达观,哪天混不下去了,书该卖就卖。”

    这么多书将来怎么办?

    韦力的回答出人意料:我的书不想传给子孙,也没有考虑捐。

    藏这么多书,自己看得完吗?给别人看吗?这是韦力经常被问到的两个问题。对于前者,他会反问,你买了一本字典会一页一页看完吗?至于后者,韦力坦言这是所有公共图书馆和私人藏书者共同的纠结,保护和利用之间确实存在矛盾,无论如何,古籍除了文物性还有学术资料性,韦力的办法是选择孤本复制给世人看,目前已经做出了八种孤本的书。

    当然,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这么多书将来怎么办?藏书家既往的做法无外乎留给子孙或者捐赠给公共图书馆,韦力的回答出人意料:“我的书不想传给子孙,藏书是因为兴趣而有快乐,后人如果没有收藏的兴趣就会只有保管的烦恼,将来变卖还会背上有负先人的罪名,我没必要去给子孙加上这个道德负担。我也没有考虑捐,书还是要流动,还是要跟人亲近,如果没有别人的散就没有我的聚,已经多少轮回的聚散到了今天,我有什么能力来终止呢?”

    韦力说,老的时候,书可能会分批散卖,总之在自己清醒的时候一定会把这个问题解决掉,“我想让今后的藏书家继续有书可玩,分享我当年的得失快乐”。而卖书的钱,那会是相当大的一笔,怎么用?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当年没钱的时候藏书太难,真正的读书人、爱书人多数没钱,韦力想用这笔钱建一笔基金,评选、奖励对藏书有贡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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