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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大中原新乡贤:“老贺调解室”的故事

    时间:2017-08-30 16:29:42  来源:大河网-河南日报农村版  作者:何心悦

      大中原新乡贤:“老贺调解室”的故事

    贺二奎讲述调解故事

     开栏的话

     徜徉美丽乡村,抬头碰见乡贤。乡贤曾经是历史上受社会民众普遍推崇与尊重的一个文化群体。现阶段,中国乡村意识恢复、乡愁渐浓、乡村凝聚力在增长,新一代乡贤辈出。他们身体力行、言传身教,注重乡土味道,重拾邻里亲情,维系乡村稳定,推动经济发展,张扬传统文化,涵育文明乡风,让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在乡村入心入脑、深深扎根。为了让更多的有识之士跻身新乡贤队伍、投身新农村建设,河南省文明办与河南日报报业集团联合在本报开设《大中原新乡贤》专栏,追逐新乡贤脚步、展示新乡贤事迹,并期盼广大读者见贤思齐。

     关键词

     新乡贤贺二奎

     君子固穷全国模范人民调解员乡村大智慧

     □本报记者宋朝何难文/图

     “几十年了,给群众说过的事儿多了,好多都忘记了,但是拿出档案看看,都能想起来!”贺二奎说忘记的“忘”字时,不敢“开口呼”,因为上牙始终不敢离开下牙,“忘”字说出来不同寻常。

     怎么回事?

     “我这满口都是假牙,一直松动着,没空去镶,也舍不得钱。”

     牙呢?

     “都掉完了,前几天上面的最后两个真牙也掉了。咋掉了?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整天给乡亲们说事,有些事一时半会说不下来,上火;上火了就牙疼,疼时间长了就松了,松得很了,我就把它拽下来了!”

     哦。

     1960年生的贺二奎,1989年被聘到汝州市纸坊镇司法所工作,现在的职务是人民调解员,今年5月他被司法部表彰为“全国模范人民调解员”。

     纸坊镇有个“矛盾纠纷调处化解中心”,在这里除了领导接访、律师咨询、群众来访、心理咨询外,贺二奎有一间专门的办公室,上面挂的牌子是:老贺调解室。

     “2016年初我调到了纸坊镇,下村调研,村组干部和村民不断向我提起‘老贺’和‘奎哥’,评价一个字是‘好’,俩字是‘老好’,后来镇上建矛盾纠纷调处化解中心,党委研究专门让老贺负责调解,老贺调解室的名字就是我给起的!”纸坊镇党委书记王国强说。

     王国强说:“在纸坊镇,老贺的知名度可比我高!”

     一、孔现国说:咱孩子有错在先,老贺,我听你的,尽量多赔人家点钱,有事说事,咱是一个村的,不能丢人

     李帅峰在纸坊镇街上开了个手机店,规模不小,生意也不错,八月初花20多万元买了一台新车,新车就停在手机店门前的广场上。

     8月17日下午5点,等了几天的雨也没下来,尽管已经立秋了,天还是有点热。

     “贺所长来了,赶紧屋里坐!”尽管贺二奎不当纸坊镇司法所所长已经好几年了,李帅峰依旧称呼他所长。

     “你们看看,就是这个车!”大家没进屋,李帅峰指着新车屁股上的保险杠说,“这几天没空,还没去找人整治呢!要是个旧车,蹭一下也就算了,刚提回来的新车,蹭了一下不说,还找不到人,你说气人不气人!”

     8月14日中午,天热,街上没啥人,也没生意,李帅峰在店里打盹。出来后,发现刚提回来的新车的车屁股上被蹭了几道子,当时把他气得够呛。

     问了左邻右舍,谁也不知道情况,李帅峰调出门口的监控查了好一阵子,才发现期间有一辆车在这里掉头,貌似蹭到了新车的屁股上。

     “我当时就想报警,后来一想,觉得当事人也不一定是故意的。老贺之前给我家说过事,我就给老贺打了一个电话。”

     “接到李帅峰的电话,我就过来了,看了监控画面,辨认了车号,随后就找到了车主。”贺二奎说。

     车主叫孔现国,是纸坊镇长东村的,和贺二奎家一个村。

     孔现国当天下午接到贺二奎的电话后说,车确实是他的,不过是他18岁的孩子一直在开,孩子当时还没在家里,等晚上孩子回来了落实一下。

     第二天早上七点钟,孔现国就早早来贺二奎家敲门了,说昨天晚上问了孩子,孩子说当天确实在这个手机店附近掉头了,当时好像是有些异常,没太在意。

     贺二奎说:“李帅峰的新车补补漆,估计得花个三五百块钱吧,你们签个协议,别再耽误时间了。”孔现国说:“中!”随即掏出500块钱交给贺二奎。

     当天上班路过李帅峰的手机店,贺二奎把情况一讲,李帅峰说,他问了,要是去4S店整一下,得500块,要是去小修车店,300就够了。一定要让贺二奎退给孔现国200块钱。贺二奎说,算了,人家都给了,你就拿着吧,等他家再来你这里买手机了,你给他便宜点就中了!

     随后,孔现国和李帅峰打了个协议,这事就结了。

     二、纸坊镇距汝州市只有十多公里,三年多了,贺二奎总共去过四次,其中三次都是去医院让纠纷当事人签字、按指头印的

     1978年,贺二奎高中毕业参军,在部队当卫生员;1985年,他退伍回到了老家纸坊镇,当上了长东村的村委会主任;1989年被聘用到纸坊镇司法所后,就开始给乡亲们调解“说事”,这一说就是二十多年。

     “把牙都说掉完了!”贺二奎说得自己都想笑,还不敢张嘴,生怕假牙掉出来。

     “其实都差不多,当卫生员是治病救人的,现在当调解员是治心病的,给乡亲们顺气的!”精瘦、白净的贺二奎说话不那么铿锵有力,脸上始终挂满笑意,慢条斯理的,如和煦的春风、润物的细雨。

     “乡亲们找到我,就是对我最大的信任。进门都是客,端茶倒水拉家常,该喊叔喊叔,该叫妹叫妹,一碗水端平。群众信我了,我才能把事调解好。调解员又没有判决权,你给乡亲们吹胡子瞪眼睛,人家翻脸走人,那我落个啥名声!”贺二奎说。

     “名声不错啊!”8月18日,汝州市司法局副局长卢占利给贺二奎送来了司法部颁发给他的“全国模范人民调解员”匾牌和奖章。卢占利把奖章别在贺二奎胸前的时候,夸奖他的短袖衬衣不错,一句话把贺二奎逗笑了,他说:“卢局长啊,我给你说实话吧,我这件衬衣还是俺杨所长给我买的呢!”

     贺二奎说的杨所长叫杨政伟,是纸坊镇司法所所长。

     杨政伟说,最近这两年,老贺名气大了,外地来参观老贺调解室的人很多,老贺穿的衣服实在有损纸坊镇形象,他专门花75块钱给老贺买了一件上衣。

     说完上衣,老贺拽了一下自己的裤子说:这裤子还是我在新乡工作的老街坊王秉铎老哥给我带回来的。

     贺二奎穷?真的!

     刚工作时,贺二奎每月就几十块钱,再后来自负盈亏了,调解一个事情收当事人十块二十块钱。前几年,不让收费了,开始发工资,每月是1400多块钱,扣除养老金什么的,到手的钱1200块多点。

     主要是家庭负担太重了。贺二奎的爱人叫路玲先,1978年开始当民办教师,后来转成代课教师,每月有400多块钱的收入。2014年国庆节,路老师突发脑梗,半瘫了。

     “家里早就花空了,秉铎哥有一年从新乡回来看我,再回来的时候就给我拿回来三大包衣服!”在贺二奎家,坐在床边的路玲先听到贺二奎说王秉铎,含含糊糊地点头说好。

     贺二奎的女儿考录银行系统后到外地工作,儿子在附近打工,照顾路玲先的事全靠贺二奎了。

     “人家没病的时候能干着哩!我当调解员时间上没个准头,人家一个人又教书、又种地,一放学,啃个馒头就去地里给庄稼打药了!”贺二奎说,好多人家都是先苦后甜,就我例外,先甜后苦。原来,他在家里是油瓶倒了都不扶的人,现在一天做三顿饭不说,每天晚上还要打地铺睡在路老师床边,生怕老伴晚上犯病了掉床。

     纸坊镇距汝州市只有十多公里,三年多了,贺二奎总共去过四次,其中三次都是去医院让纠纷当事人签字、按指头印的。从2014年国庆节到现在,贺二奎从没在外面过一夜,即便他当选“汝州年度乡贤人物”和“汝州十佳优秀复转军人”,都是委托杨政伟所长代领的奖。

     三、亲戚的事贺二奎管了,外地人也找他管事,有个事他一管四年;这么多年来,他调解了3500起民事纠纷,没有一起民转刑的

     贺二奎调解过的“陈年旧事”装了满满一档案柜,打开这些档案,都是一嘟噜的故事。

     有一年,一个女的来找贺二奎,说丈夫要和她离婚,请求调解。贺二奎一问男方的姓名和男方父亲的姓名,对这女的说:你不知道我和你丈夫家是拐弯的老亲戚吗?这女的说:我知道啊!老贺问她:你就不怕我给你们调解的时候偏向男方吗?那女的说,她打听了好多人了,都说老贺不是那种是亲三分向的人。

     纸坊镇党政办主任平向华原来一直是分管信访的副镇长,他非常肯定地说,凡是找贺二奎说过事的村民,没有一个说老贺坏话的。

     贺二奎分析:以前他调解的子女不赡养父母的纠纷比较多,这几年这类事几乎没了,啥原因呢?主要是这几年国家给60岁以上的农民发养老金了!农村的老人一个月国家发几十块钱,吃盐用电足够了,害病了有新农合报销,政策好了,社会风气好了,这类纠纷就少了。

     纸坊镇牛王寨87岁的孙长见老汉去年圣诞节晚上去村里的小卖部买烟,在大街上被一辆摩托车撞伤了,骑摩托车的是相邻的郏县茨芭乡干河村的高某。高某把孙长见老汉送到医院后,缴了6200块钱。

     眼看就到腊月二十三了,高某也没再来医院。孙长见的家人找到贺二奎,想让老贺把这事说说,老贺一听也犯难,一则人家是郏县的,尽管两地相距不远,但不归一个县管辖;二则他的父亲也住在医院里,下了多次病危通知了。管吧,真没时间,不管吧,对不起乡亲。

     “我赶紧找干河村附近的熟人联系姓高的,结果人家一听我出面说这事,很爽快地答应下来。”贺二奎说,腊月二十三上午,高某来到了老贺调解室,孙家要求再赔6000块钱,高某说孙老汉骨头没事就擦破了点皮,看老贺的面子只愿意再出1000元营养费。这边讲讲道理,那边说说乡情,一边降到3000元,一边升到1500元,最后老贺定音:20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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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事都到午后了,我赶紧写了协议,跟着他们到汝州的医院里让孙长见签字、按指头印。事办完后,我打发他们离开,才赶紧去医院看我爹,腊月二十四早上七点,我爹就走了。”贺二奎说,“唉,不孝啊!”

     杨政伟说,还有一起事,老贺整整管了4年。一个农村妇女被一辆农用车碰伤了,光治疗费就花去了10多万元,农用车主赔偿4万块钱后,实在没能力拿钱了。伤者想去法院打官司,村干部给他们说,打了官司他家也没钱,咋弄?不如找找老贺,让奎哥想个门儿。

     贺二奎到两边家里一看,也没门儿。

     他就把两家当家的叫到一起说事。农用车主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受伤的是受罪又搭钱。

     “叫到一起说了几次,都做了让步,农用车主再拿4万块钱了结,这4万块钱分期,一年1万,分4年拿完。”贺二奎说,他说的事他要负责到底,每年一到约定时间,他就找农用车主要钱,要来了赶紧给受害人送到家里。一个事他管了4年!

     王国强说,纸坊镇的矛盾化解分为三级,村里解决不了的到镇上,到镇上,贺二奎能消化一大半纠纷,一些大的矛盾由政府和法律来化解。

     纸坊镇一些家长里短的事,尽量都由贺二奎去说和,一则乡亲们和为贵,二则也尽量不去浪费国家的司法资源。

     四、一只鸡被贺二奎判了死刑,老贺也不知道这样弄对不对,但周围的人都评价说:不得了,这是乡村大智慧

     “我曾经调解过一个事情,但是我一直不敢向别人提起,因为我至今都弄不清楚,我到底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贺二奎说。

     什么事呀?纸坊镇司法所长杨政伟、纸坊镇党委书记王国强,几乎所有在场的人都想听个稀罕。

     大概是1995年左右吧,纸坊镇一个村子的党支部副书记找到了贺二奎,说自家和邻居有个事,两家的婆娘闹腾了几天了,没法弄,想让贺二奎给断断案。

     啥事?一只鸡。

     西家的婆娘养了一只母鸡,一直用一根小绳子拴着腿。有一天这只鸡不见了,光剩下了一根绳子。

     过了一段时间,西家的婆娘去东家串门,发现东家的一只鸡和自家丢了的那只鸡很像,仔细看了看,鸡腿上还有绳子拴过的痕迹。

     西家的婆娘就埋怨东家的婆娘说,两家搿合的再没有那么好了,俺的鸡跑到你家,你不打个招呼送回去,反而昧下了,太不仗义了;东家的婆娘一听,懵了,说这明明是自己家从小养大的鸡,怎么一眨眼就成你家的了?

     一个要把鸡抱走,一个死活不让抱,俩娘们吵闹了好几场都没个结局;副支书和东家的掌柜,本觉得就是一只鸡的事,伤和气没意思,但架不住俩婆娘鼻涕一把泪一把煽风点火,心里都不美气。

     怕因为一只鸡惹出大祸,副支书来找贺二奎了。

     “我当天就去村里了,见了两家内当家的,也见了这只鸡。因为两家是邻居,在同一条街上,我就想了个办法,建议把这只鸡抱出来放在两家大门中心位置的大街上,看这只鸡往谁家跑,跑到谁家就算谁家的。”贺二奎说到这里,听的人都说这是个好主意。

     “谁知道我这么一说,两家掌柜的和内当家都不同意啦!”

     为啥都不同意呢?

     贺二奎分析说,这两家在村里都是有头脸的,这只鸡跑到谁家,另外一家都会在村里落下个讹人的名声。鸡当然不通人性,不一定认门,这已经不是鸡子的问题了,是面子的问题。

     “当天这个案子没断成,晚上回来后一夜我都没睡好,第二天大清早,我开窍了,立即通知这两家抱着这只鸡来司法所,我要继续断案。”像说相声一样,贺二奎要抖包袱。

     两家人来了以后,贺二奎说,他想了一夜找到了办法,这个办法就是把这只鸡判个死刑!

     问两家都有什么意见,没想到两家都大声说“中”!

     “我一听两家都说中,意识到开的药方见效了,便毫不犹豫地抓住那只鸡,生生地在办公室外面把它摔死了!当时司法所外面还是一片麦地,二话没说,我就把死鸡直接扔到院墙外头了。”贺二奎刚讲完,不知道谁带头拍起了巴掌。

     不知道谁冒出一句:不应该把鸡扔了,应该清炖了给老贺补补身子!

     这个说法又引来一片笑声。

     王国强说,贺二奎主持纸坊镇的调解工作,功劳有目共睹,他的贡献不能用值多少钱来衡量,他的勤勉、敬业、智慧,赢得了全镇人的信赖,老贺调解室已经成了纸坊镇乃至汝州市的一块金字招牌。

     老贺听了王国强书记的表扬,开心地笑了,但依旧不敢张大嘴,还是怕假牙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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