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挥之不去的乡“愁”
两条鱼虾成群、可以直接饮用的家乡河，短短几年时间便发黑发臭。
一个长效治理的制度安排
对辖区内河流流经区域全面实行“河道警长制”管理，并向社会公布河道总警长、警长联系方式，动员群众反映问题、提供线索、提出意见建议。
一根排污管背后的生意经
水质变好了，有鱼了才有钓鱼客，有了客人，农家乐才会有生意。
一条漫长的环保路
随意倾倒垃圾的陋习对河水与河岸的污染不会一朝消失；比基础设施更重要的，是提高居民护河的素养；“河道警长制”的推行任重道远。
“这个样子倾倒在河岸边肯定不行，马上喊他来清理了！”昨天上午10点，青白江区祥福镇康家渡社区主任黄云刚踏出办公室的大门，就看到了自己所担任河长的羊叉河河岸出现了建筑垃圾。在康家渡社区办公室200米之外，便是羊叉河汇入毗河的交汇处，毗河流经康家渡社区的1公里长河段就归黄云负责。如今，这个曾经生活污水全部直排进入河道的社区，已经全部实现了污水进入排污管网集中治理排放。为了让较好的水质能够保持下去，黄云的工作重心也更多地放在了挨家挨户进行保护河流的思想宣传上。
不堪回首
从舀水喝到钓鱼者消失
不过就短短几年的时间
虽然康家渡名称已经变为“社区”了，不过在黄云看来，紧临毗河、羊叉河，没有高楼、配套还不完善的康家渡社区更多时候更像是一个处在城镇化进程中的“城乡接合部”。“从2013年开始当选的社区主任，1995年的时候也连续干过两届。”49岁的黄云除了外出打拼事业的几年时间以外，其余时间都在康家渡社区度过。“90年代初期，羊叉河和毗河都会有居民下河挑水喝。”黄云告诉记者，河水水质的变化通过钓鱼客的多少有所体现，“我很清楚地记得，1995年以前，这两条河的河水都非常清澈，鱼虾成群，那个时候来我们这儿钓鱼的人就很多了，钓起来的鱼做出来也香。”
1995年之后，毗河和羊叉河的水质开始逐渐出现浑浊的情况。“有臭味，鱼虾也少了，钓鱼的人也少了。”触目惊心的变化直接触动了当时的黄云，“那个时候河水已经有臭味了，但是还有一定的鱼虾。一个从青白江城区过来的钓鱼者，好不容易钓起来了鱼，大家都在互相讨论这条鱼该怎么做的时候，他直接把鱼扔回了河里，说了一句：这个河里的鱼，敢吃啊？我到现在，都记得到。”在黄云看来，不过短短几年的时间，毗河河水和羊叉河河水的水质就变了样，曾经儿童玩耍嬉戏的河滩，已经变成了“闻”之色变的臭河沟；曾经河岸两边随处可见的钓鱼者，也成为了不容易见到的稀客。
“经济发展越来越快，周围的居民也越来越多。那个时候的康家渡更是农村，没有排水管网，生活污水就直接往河里面排。”黄云认为，除开上游工业污染的因素不说，康家渡社区的居民不了解生活污水也会导致河水水质变差也是重要的原因。“那个时候，确实没人在乎生活污水这件事，大家都认为河流污染是工业企业造成的。”
艰难蜕变
排污管选线一度受阻
水质改善换来皆大欢喜
在黄云所负责的毗河1公里长的河段岸边，密布了8家农家乐，超过百户住家户。如今，农家乐和住户的所有污水，都通过埋设在地下的污水管网，统一输送到位于青白江城区附近的污水处理厂统一进行处理达标后排放。“2013年前后，居民和农家乐经营者对河流的水质也越来越不满意，大家逐渐开始从自身找原因。”埋设排污管的消息传出伊始，并没有居民或者经营户反对，不过，在施工方案公布之后，几乎遭到了农家乐经营户和居民的一致反对。
“一开始制定的初步方案，是希望能够将排污管埋设在连通康家渡社区一组与祥福镇的道路中间，这样的方案在成本和后期使用效果来看，是性价比最高的方案。”据黄云介绍，虽然性价比最高，但的确会对居民和经营者产生较大的影响。“整个工期至少要持续一个月，这个对农家乐生意的影响，以及对居民的出行影响是明显的。”为了让埋设排污管的工程能够顺利推进，黄云带着区水务局的工作人员沿着河岸和非主要道路重新选线。“重新选线的方案出了以后，虽然增加了工程量，但是对农家乐的生意和居民的出行都没有造成什么影响，最后顺利完成。”
正对康家渡社区办公室，就有一户居民的排水口。昨天，成都晚报记者在现场看到，这处排水口并未排放出一滴污水。“去年年底，整个污水管网全部建成，所有的生活污水都进入管网，不会再有生活污水直排河道的情况出现了。”让黄云高兴的是，久违的钓鱼客又出现了。“水干净了，水质变好了，有鱼了才有钓鱼客，有了客人，农家乐才会有生意，大家才有钱赚。”连日来的几场大雨让羊叉河和毗河康家渡段的河水含沙量偏高，但是河水已经闻不到腐臭的味道。
张健是农家乐乡风休闲庄的老板，埋设管网以前，农家乐的排污口正对毗河，没有任何的污水处理环节和措施。“我已经用一把锁把通往排污口的栅栏锁住。”昨天，记者在现场看到，排污口没有排放的痕迹。“就在你们来之前，河道警长邹衡也来巡查过。我保证，不再往河里排一滴污水。”从2001年开始就在康家渡经营农家乐的张健也见证了河水质量前后的变化。“2012年、2013年的时候，确实河水的水质是最糟糕的，后来逐渐好转。”张健告诉记者，河水水质差了也会影响到农家乐的生意。“我这个农家乐，就靠靠近河边的几个茶座卖钱，如果水都是臭的，哪个还来？”
路还很长
比基础设施更重要的
是提高居民护河的素养
虽然按照工作要求，作为河长的黄云每周只需要一次留下巡查痕迹的巡查，但事实上黄云的巡查每天都在做。“每天都会到社区去看看情况，以前走公路，现在就沿着河岸走。”昨日康家渡的气温一度高到34℃，但是黄云依旧穿着牛仔长裤。“我们把羊叉河的河岸打造出来了，但是毗河的河岸还没有，需要走土路，同时两边还长有带刺的植物，再热都要穿长裤。”因为排污管网都沿河岸埋设，所以日常检查维护窨井也需要到河岸进行。
刚出门，黄云就看到了让他焦心的情况，一堆白色的建筑垃圾堆砌在河岸边，部分垃圾已经被风吹落至河堤靠近河水的位置。“这个是哪个倒的？这个地方肯定是不允许倒的，马上喊他来清理运走。”作为社区主任，黄云几乎和每一位社区居民都认识。“都是几十年的老熟人了，也不能说重话，但是工作也要做起走。”在落实了建筑垃圾的清理责任人以后，黄云沿着河岸继续巡查。
在河岸的草丛里，不断出现了沿河居民焚烧香蜡、纸钱祭奠先人后留下的垃圾。“这个是大家这么多年流传下来的习惯，确实还需要加强引导。”走在巡查的路上，每碰见一位认识的居民，黄云都会凑上前去聊上两句。“等到中元节，河边烧纸钱的人会更多，所以要提前给大家说尽量不要到河岸边焚烧。”在黄云看来，相对于基础设施的建设，每一位居民内心深处的护河素养，是需要时间来培养的。“要维持当下的水质，只有不断地讲，不断地说，大家才会真正记住和明白，为什么不能往河里乱扔、乱倒。”
在农家乐老板张健看来，河长黄云和河道警长邹衡不时轮番的巡查，也起到了震慑和宣传的效果，“说得讨厌点，就像念紧箍咒一样轮番来谈来查，自己脑壳里面也就绷紧了这根弦。毕竟水质好了，对大家都好。”
为严厉打击涉河湖违法行为，推行河长制管理“一河一策”，近日青白江区在全市率先推出《全面建立“河道警长制”实施方案》，对辖区内毗河、青白江河、长流河、桤木河、高子库河、石板河、绣川河、清城河、羊叉河、西江河含湖江河流域全面实行“河道警长制”管理，并向社会公布河道总警长、警长联系方式，动员群众反映问题、提供线索、提出意见建议。按照分级管理、逐级负责的原则，各“河道警长”协助“河长、河段长”开展各项工作，加强对涉嫌环境违法犯罪行为的打击。依法严惩破坏水环境资源的犯罪，以涉水环境犯罪的组织者、经营者、获利者、幕后保护伞“四种人”作为打击工作重点，力争铲除相关黑色产业链。加强司法衔接，依法从严打击在“一河一策”执法过程中的暴力抗法、打击报复等违法犯罪行为。
市民期盼
守着毗河住了一辈子
盼水质好到“下河逮鱼”
82岁的李炳南就住在康家渡一组的毗河边。“我可以说是守着毗河住了一辈子了。”李炳南的家去年也埋设了污水管网，如今，他家的生活污水也是通过青白江污水处理厂统一处理后排放。“现在的环境卫生就比原来好多了，生活污水都统一收集了，这个趋势特别好。”李炳南希望未来的污水管网能够更加完善，运行更稳定。“可能因为镇上雨污分流还没做好，一到下大雨的天气，污水管排污的速度比较慢、效率比较低。”李炳南认为，未来的水环境一定能够恢复到自己年轻的时候，下河逮鱼的模样。“到那一天，那就非常巴适了。”
成都晚报记者 黄尚斐 摄影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