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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超六家共享单车公司倒闭 共享退潮小镇入冬(图)

    时间:2017-12-15 17:30:13  来源:北方网  作者:晚报李鸽
    共享单车发展退潮,王庆坨镇从一时热闹到十分冷清。

      天津北方网讯:年初蓬勃发展的共享单车,在下半年进入了退潮期,酷骑、小蓝等6家共享单车企业先后出现跑路、倒闭、押金难退等问题。在上半年顶峰时,全国有30多家企业进入共享单车行业,投放1600多万辆单车。这股共享单车浪潮,改变了城市人出行的方式,也改变了部分自行车制造企业和产业工人的生存状态。随着上海、深圳等10多个城市先后禁止再投放新车,一些居于行业中游的单车品牌也开始出现危机。有业内人士预计,这场共享经济盛宴的最后,可能只会留下一到两家企业。

      作为全国最大的自行车生产制造基地,天津在这场前所未有的共享大潮中获得了大批订单,一些单车制造企业的产量从2016年底开始爆发式增长。武清区王庆坨镇是知名的自行车制造企业集中地,有近600家自行车企业聚集在这个小镇。随着共享单车的退潮,这个自行车生产大镇上的工人和企业,经历了哪些变化?

      撤离

      11月30日,来自四川省达州市的何安林(化名)准备从王庆坨镇上撤离了。虽然离春节还有两个多月时间,但他不想再等待下去了,因为实在没盼头了。他所在的自行车制造企业从9月起就没了订单,厂里虽然苦苦支撑了一个月左右,但形势难以改变,被迫在11月1日关门歇业了。

      现年28岁的何安林,去年还在北京市昌平区做机械加工,今年春节后的一天,他突然接到老乡的电话,说天津市很多自行车制造厂都接到了巨额订单,做不过来,就分包给王庆坨镇上的一些企业做。这些企业纷纷购置了设备,准备大量接单,但苦于没有人手,所以正在抓紧招工人。

      当时,装配线上一个工人的月工资开到8000元,喷漆等技术类工人的工资更高。何安林就辗转来到武清区王庆坨镇,顺利进入一家企业,做了生产线上的装配工。这家企业规模不大,在这个小镇上处于中等,共有40来个工人,接下了4万辆车的订单。

      4月、5月是最紧张的时候,何安林在厂里近三个月,挣了两万多元,当时形势看起来一片大好,老板的意思是继续接单。连续多年的冷清,已逼迫镇上很多单车企业转行做电动自行车了,但电动自行车的零配件更多,对生产资质、环保的要求更严。一些中小规模的自行车厂,还在自行车行业里苦苦挣扎,做点小单,给淘宝上的卖家代工生产单车。

      到了7月,何安林所在的自行车厂突然放慢了接单速度并减少了数量。因为加工生产的共享单车品牌,迟迟不给供应商结款,供应商也不给加工厂结款。老板不能再继续承受风险,要求所有分包来的订单,必须全款付账,再开工生产。

      这一改变,使厂里的订单急剧下跌,从最高日产量700多辆,下降到每天100多辆。何安林的工资也快速下降,几乎跌去了三分之二,一些生产线上的工人开始陆续辞职,转到别的企业做电动车去了。

      外地人来到小镇上,生活有诸多不便,租的房子也还没有到期,何安林就没有急着跳槽,他想再等一等。8月中旬,厂里停止喷漆作业,生产线上的单车就更少了。老板想重回老路,继续往各大城市的大学城卖原来的自行车,这才发现,由于共享单车的出现,大学生们都不买车了。

      9月起,何安林的老板开始从其他地方找活儿,接了深圳一家出口企业的订单,出口3000辆自行车到非洲。后来又陆续接到出口企业的订单,有巴基斯坦的、阿根廷的,等等。厂里断断续续地生产着,都是小单子,看不出来有什么转机。

      何安林10月初从厂里辞职,到王庆坨镇上的一家手机店做销售员,这才发现,上半年红火的手机店生意也日益衰落。最多时有3万多外来人口聚集在小镇上,在10月份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样,街上静悄悄的,看不到几个行走的人了。

      何安林的女朋友,辗转来到王庆坨镇,与何安林会合。十来天的时间内,何安林和女朋友转来转去,也没有发现镇上有什么工作可做。好多单车制造企业已经停工,街面上的餐馆也都处于半歇业状态,不招服务员。很多水果店、手机店,因为生意不好,已经关门转让。左思右想,何安林决定今年早点回老家算了。

      提起未来的打算,何安林说,或许将来自己会在淘宝网上开一家山地车销售店,回过头来请王庆坨这边的加工厂生产。互联网是未来的发展方向,他也想从网上找未来的出路。

      失信

      短短半年时间,这个城市的自行车产业工人们经历了大起大落,使用共享单车的人们,也经历了激动、欣喜、焦虑和失望。这种情绪波动的主要原因,源自单车企业的失信,押金难退甚至不退,各种理由推辞,到最后直接关门走人,留下一个烂摊子。

      南开区的郭女士先后下载注册了多家单车企业的客户端。酷骑在天津投放得比较早,她就一直在使用这家品牌的单车,提交的押金也一直没有退。9月,她更换了工作,坐地铁挺方便,就想着以后不用共享单车了,准备把酷骑的押金298元退回来。

      这时候,她发现押金很难退了,提交了一个多星期申请也没有到账,各方面的坏消息传来。找到南开区酷骑运营公司的办公地,发现已经人去屋空。她不知道去哪里投诉,找谁投诉。郭女士夫妻两人用的都是酷骑,押金合计近600元,数目虽然不大,但她觉得这事儿太闹心了:“说不退就不退了,这不是耍赖吗?”

      后来,听说可以到北京通州酷骑总部去退押金,但郭女士工作比较忙,就一直没有去。到了11月20日左右,又听说退押金要到成都去退,这让郭女士很生气。从天津到成都,坐火车去个来回也得500多元,你这不是存心不想退我押金吗?也有网友直接发问:怎么不让到珠穆朗玛峰上去退押金呢?郭女士觉得心里像堵了一块石头。

      在押金上失信于用户,导致用户恐慌和失望,这只是共享单车企业失信的一个方面。另一方面,共享单车企业也失信于供应商和自行车制造企业,导致一些企业到现在也没有拿到车款,没法给工人发工资,也没法还上原材料供应商的欠款。

      在王庆坨镇沙县小吃店,记者遇到一位躲债的小老板,用餐时,他接到一个催债电话。他曾经给共享单车公司做过加工,采购了2万元的前车叉,欠了供应商货款。车叉厂向他要欠款,他很无奈:整车厂还欠他10多万呢。分包商、小加工厂,再加上原材料供应商,都被拖欠了钱款,成了三角债。

      仔细梳理了一下,一家共享单车公司倒闭,可能会连累背后若干制造企业。在王庆坨镇,就能找到10多家因此陷入困境的企业。

      王庆坨镇上的500多家自行车厂,绝大部分是中小企业,议价能力和抗风险能力弱。面对强大的、动辄估值上亿元的共享单车公司,他们处在弱势的一方,只能委曲求全,自己垫付资金为共享单车公司生产。现在,都尝到了失信、违约的苦头。理不清的债务链条,正笼罩在王庆坨数百家企业的头上,要债、清债,将成为一些企业主年底的主要工作。

      “因为一些共享单车公司的倒闭,导致王庆坨镇上的小型自行车企业陷入困境,甚至倒闭,也是有可能的。”一家生产车座的企业主这样说,他现在被整车厂欠了20多万元,而整车厂生产的共享单车,最近也被传言总部已裁员、供应商欠款等,这让他心里发慌。

      未来

      在共享单车出现之前,王庆坨镇一街村也是知名的淘宝村。这里的企业,主要做淘宝网商户的代加工,生产较多的产品是“死飞”自行车和“山地车”,这两种车的主要客户均是大学生。“死飞”自行车的特点是向前踩脚踏板,后轮向前走;如果反向踩脚踏板,那么后轮向后走,一般的自行车,往后踩脚踏板,后轮是静止的。

      “死飞”自行车的轮子是彩色的,车身也有多种色彩,而且在行驶中可以享受飘移的感觉,在共享单车出现以前,“死飞”自行车满足了大学生热情奔放、标新立异的追求,成为大学生比较喜爱的产品。

      这一切,随着共享单车的出现而改变了。现在,共享单车本身就是五彩缤纷的,而且部分共享单车是非充气轮胎,大学生们再也不需要“死飞”自行车来标新立异了。他们不仅不买“死飞”自行车,也不买任何自行车,王庆坨镇上的自行车企业,被隔断了与这个最活跃的消费群的直接对话。

      2014年,记者曾经跟随一位大学生创业者到王庆坨镇采购自行车。当年,王庆坨一街和二街的街面上,摆放了大量的彩色“死飞”自行车,而现在,几乎看不到任何一辆这样的车了。虽然一些商户门口仍整齐摆放着各类山地车、变速车等,但半天没遇到一个客户询问。一位企业主无奈地说,大学生们都不买自行车了,城市人都用共享单车了,他们的车越来越难卖了。

      处于自行车行业底端的加工企业,在共享单车浪潮中,仅获得了微薄的加工费用,但失去的,可能是未来的生存机遇。他们一辆辆加工了共享单车,失去了最重要的城市客户,亲手葬送了自己的未来,这是2017年整部共享大戏的最悲惨结局。

      现在,共享单车进入洗牌期和淘汰期,单车企业也放慢了生产、投放的进度,转而对存量自行车进行价值挖掘。王庆坨镇上的自行车加工企业,也基本不再接共享单车的订单了。走在镇上,看不到多少行人。昆泰自行车交易中心里空荡荡的,看不到交易者和自行车。路边的唯一一家繁忙的自行车企业,正在往火车上装运自行车集装箱,这批自行车将运往巴基斯坦。或许,“一带一路”倡议下的出口生意,才是王庆坨镇自行车企业的努力方向。

      3万多外来人口的撤离,使得王庆坨镇上摩的司机的生意也越来越惨淡。一位司机介绍,他是本地人,家里土地都租给了河南人,种红薯或花生,每亩地租金400元。在过去的一年里,他跑摩的挣的钱越来越少,从每天300元,降到200元,再降到现在每天不足50元。这位摩的司机正在考虑,明年把地收回来,重新当农民。尽管他的生活方式将轮回到10年前,但他似乎别无选择。(“津云”新闻编辑曲璐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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