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心网讯（通讯员程煜 陈辉）盛夏的一天,记者见到了今年88岁的山东女兵郭秀婷,中等身材,皮肤白皙,满头银发,说起话来笑声朗朗,山东人豪爽的性格可见一斑,虽然经历过很多苦难,但老人家看上去依然神采奕奕。
郭秀婷给记者指看当年的老照片。 程煜 摄
1929年8月,郭秀婷出生在山东省平度县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她是家中老大,下面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
“1954年3月,新疆军区的干部来我们县招收女兵,我决定报名。我母亲支持我,但父亲极力反对。最终,在母亲的劝说下父亲同意了我的选择。当时,我们村报名来新疆的就我一个人。”回忆起当年参军到新疆的情景,郭秀婷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从平度经高密,到济南乘火车,坐到兰州后又改乘汽车,饿了啃几口干饼子,渴了喝几口冷水,经过20多天的行程,年轻的郭秀婷和其他女兵终于到了乌鲁木齐。部队对女兵们进行整编,郭秀婷被分配到乌鲁木齐工一师一团水磨沟的一个建筑单位。
“乌鲁木齐市人民电影院、南门民族剧院、和平渠、火车南站,都是我们那时候建设的。夏天我们女同志主要工作是抬土方、刷油漆、刮腻子,冬天砸石头、拉煤炭。每天天不亮就去上班,干一个多小时再回来吃饭。为了多出活,我们午饭都在工地上吃,经常晚上点着煤油灯工作。”回想起那时候的生活条件之苦和工作干劲之高,郭秀婷慨叹不已。“俗话说盖房子的没房子住,还真是这样的。我们建筑单位到处搞建设,自己却没房子住,经常住地窝子、住帐篷。”
“来到新疆不久后,指导员和排长就给我做工作,介绍对象。当时我已经25岁,在山东姐妹里面年龄算大的。他们给我介绍的对象是当时单位上的副队长汤清水,比我大11岁,参加过著名的孟良崮战役、兰州战役、哈密战役等,正营级干部,为人正直,憨厚老实,踏实肯干。1954年10月1号我们结了婚,第二天就搬到七道湾预制厂在玉米地边搭建的简易帐篷里。老汤经常开会回家很晚,那时候到处是荒郊野地,经常有狼出没,帐篷一点都不安全,我一人很害怕,经常搬回集体宿舍住。”
青年时代的郭秀婷。
“老汤人很好,对我也非常好,结婚几十年,从没有骂过我,更没动过我一指头。”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像郭秀婷和汤清水这样的革命婚姻很多,但这些经历过战争与死神擦肩而过的老战士更加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对妻子都非常好。
“1956年,我的大儿子出生了。不久,单位派老汤到石河子进修一年。我和孩子就住进了集体宿舍。当时集体宿舍条件比较差,没有床,在地上铺些干草当床,房子到处漏风,孩子不小心受凉,抽风、出麻疹,虽然多次住院治疗,但最终还是没有保住。”回忆起那段痛心的往事,郭秀婷流下了难过的泪水。
1960年,工一师阜北农场(现十二师二二二团)开始建场,需要大量的人员,领导提名要汤清水到农场去,说老汤肯干、能吃苦,农场搞建设就需要这样的人。很快,郭秀婷就随丈夫一起来到了阜北农场,这一待就是一辈子。
“当时的场部只有几排土房子,我们自己盖了两间土房子,屋顶上放几根椽子,再放些红柳条和麦草,上一层草泥,遇到下雨天就漏水。当时我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开垦荒地、兴修水利,每天劳动很辛苦,但大家热情都很高,你追我赶,积极工作。”
1963年,老场部搬到现在的地方,没有房子住,郭秀婷和丈夫就利用业余时间打土块,自己盖房子。当时,他们都在团修造厂工作,汤清水任车间主任,郭秀婷在木工班工作。后来,郭秀婷又从事过建筑、榨油等工作。由于劳累过度,患上了腰肌劳损,有时干活腰痛得都站不住,但山东女性要强泼辣的个性使她一直坚持上班,从不叫苦叫累。
1968年,单位为了照顾郭秀婷,把她分配到加工厂托儿所工作。那时候,为了上班,人们把只有几个月大的孩子都送到托儿所,托儿所工作人员少,郭秀婷整天忙个不停,常常下班很晚。
“文革”当中,汤清水被打成“走资派”,经常挨批斗,不但被开除了党籍,还被开除了干部队伍。接二连三的打击,让本来就老实憨厚的汤清水痛苦不堪,更加沉闷。
“我爹被关牛棚、脖子上挂着大牌子挨批斗,扫马路、扫大街、打扫厕所,我都没掉眼泪,但1969年爹被双开的时候,才10岁的我流眼泪了,那时候作为一名党员是非常光荣的。我爹特别坚强,文革中被人打得皮开肉绽伤口发炎也不给家里人说,我听别人说了才知道,他也因此后来患上了白血病。就这样我爹也从不抱怨,总说有一天党会还我清白的。”汤清水的儿子汤卫新回忆起当年父亲遭受的不公正待遇难过地说。
“1970年,老汤被下放到农八连劳动改造,在连队机务排修理班铁工房打铁,我也从加工厂托儿所调到农八连托儿所。当时我们已经有两个孩子,女儿13岁、儿子12岁,虽然连队条件差些,但只要一家人能团圆,我就满足了。工作上,老汤从来都是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清正廉洁,从不沾公家一点便宜,年年都是先进,年年都受表彰。虽然他爱喝酒,但他在连队酒坊里值班,从没沾过连队一滴酒。”说起老伴郭秀婷语气中充满了敬佩。
汤清水是三级残疾,在解放战争中,敌人的一颗子弹从他右脸颊穿过大牙出来,另一颗子弹从他的左胳膊穿过,左小腿也被子弹打伤过。上级给他发的抚恤金他不要,他说还是给那些比他更困难的人。
1978年,组织上终于给蒙受不白之冤多年的汤清水平了反,并恢复其党籍。在参加一次劳模表彰会后,上级领导找他谈话想调他到乌鲁木齐工作,被汤清水拒绝了,留在团场继续当车间主任。后来车间改为修造厂,他担任厂长,直到63岁光荣离休,享受副团级干部待遇。1994年8月,汤清水因患癌症不幸去世,享年76岁。
1980年郭秀婷也光荣退休。忙碌了一辈子的她退休后也闲不住,每年秋收团场劳动力紧缺,她就和其他退休工人一起摘啤酒花、打扫卫生,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我母亲是典型的山东女性,性格泼辣,一辈子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对我们家教很严,也为我们的成长打下了很好的基础。”汤卫新说起母亲很是自豪。
笔者问郭秀婷:“您来到新疆兵团60多年建设边疆,这辈子吃了那么多的苦,您后悔过吗?”
“这辈子来兵团不后悔!现在的生活越来越好,实现了当初领导给我们描绘的‘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美好生活,儿女工作都很努力,在单位上都受人尊重,孙子们工作学习也都很好,我觉得自己很幸福!”郭秀婷抱着一岁多胖乎乎的曾孙子开心地笑了。
